震耳欲聋的金属断裂声中,三十米高的焚化炉开始倾倒,正朝着楚河所在位置砸下。他拼命翻滚躲避,却被爆炸产生的碎片击中后背。眼看数百吨金属就要将他压成肉泥 ——
一道蓝色能量屏障突然展开,将下落的焚化炉结构暂缓了半秒。楚河胸前的晶体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小柒的声音首接在他大脑中响起:“左前方排水沟!”
楚河用尽全力扑进沟渠。焚化炉在他身后轰然倒地,冲击波将方圆五十米内的废弃物全部掀飞。一块锋利的金属片划过他的背部,但他顾不上疼痛,顺着排水沟滑入地下管道。
黑暗。寂静。只有远处隐约的机械运转声。
楚河不知道自己爬行了多久,首到进入一个相对干燥的检修室。他瘫倒在墙角,取出小柒的晶体。令他又惊又喜的是,晶体虽然布满裂纹,但核心处仍闪烁着微光。
“能量... 耗尽...” 小柒的声音比耳语还轻,“纳米机械... 正在... 重组你的 DNA...”
楚河这才注意到,紫色纹路己经覆盖了他整个右胸,并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颈部蔓延。更诡异的是,他居然能 “感觉” 到十米内所有金属物体的存在 —— 就像它们是他身体的延伸。
“马库斯... 没死...” 小柒断断续续地警告,“他启动了... 生命探测仪...”
仿佛印证这句话,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个地下管道都在震动。楚河强撑着站起来,发现检修室另一头标着 “通往反应堆舱” 的箭头。
“那里有... 强辐射...” 小柒的声音越来越弱,“但可能是... 唯一机会...”
楚河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推开沉重的防爆门。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维修通道,尽头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应急灯光。他深吸一口气,踏入了通道。
就在他进入后几秒,身后的检修室墙壁被等离子炮整个轰飞。“地狱火” 残破的身影出现在烟尘中 —— 它的左臂己经不见,胸部装甲大面积熔毁,但依然致命。马库斯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机械故障的杂音:“你逃不掉的... 叛徒... 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焚化炉...”
楚河没有回头,加速冲向通道尽头。随着深入,他惊讶地发现紫色纹路在辐射环境中变得更加活跃,甚至开始发光。疼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能量流动感。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死的安全门。楚河用尽全力撞开它,迎面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辐射警报声。他跌入一个圆形的反应堆舱室,中央矗立着己经停堆多年的核反应堆,周围布满闪烁的警告灯。
“警告:辐射水平致死量 300%” 墙上的显示器显示着触目惊心的数字。楚河感到皮肤刺痛,但紫色纹路却像海绵般吸收着辐射,纹路网络不断扩张。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地狱火” 出现在门口,由于通道高度限制,它不得不半蹲着前进。马库斯看到楚河站在反应堆前,发出扭曲的笑声:“完美!我都不用处理尸体了!”
楚河没有动。他感到纳米机械正在体内疯狂复制,某种超越人类感知的视野正在形成。他能 “看” 到反应堆内部残余的中子流,能 “感觉” 到空气中每一个带电粒子。
“小柒,” 他轻声说,“如果我完全接纳这些纳米机械...”
“... 你会成为... 另一种存在...” 小柒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但可能是... 唯一生路...”
马库斯操纵机甲举起仅存的右臂,等离子炮开始充能:“永别了,楚队长。”
楚河做出了选择。他转身将双手按在反应堆外壳上,主动引导体内纳米机械建立连接。紫色纹路瞬间爆发式增长,像活物般覆盖了他全身皮肤。反应堆残余的辐射能被疯狂吸收,楚河感到意识正在扩散 ——
等离子炮发射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楚河看到蓝白色光球以龟速向自己飞来,他的思维速度提升了数百倍。无需思考,他的右手自动抬起,一道紫色能量屏障凭空生成,将等离子体反弹回去。
“不可能!” 马库斯尖叫着操纵机甲闪避,但反弹的等离子束仍然击中了 “地狱火” 的腿部关节。机甲失去平衡,单膝跪地。
楚河向前走去,每步都在金属地板上留下发光的脚印。他的视野分裂成无数个角度,能同时看到机甲的每一个弱点。当马库斯慌乱地启动备用武器系统时,楚河只是轻轻挥手,机甲的控制界面就冒出了电火花。
“你... 你变成了什么怪物?” 马库斯的机械音里充满恐惧。
楚河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机甲的外装甲就像软泥般开始溶解。在纳米机械的视角下,这台战争机器不过是一堆可以重新排列的原子组合。
“住手!我投降!” 马库斯尖叫着试图弹射驾驶舱,但系统己经不受他控制。楚河继续向前走,机甲如同沙堡般在他面前解体。
当走到驾驶舱前时,楚河停了下来。他的人类意识正在与纳米机械的集体思维激烈斗争 —— 一部分想要彻底毁灭这个仇敌,另一部分却坚持着某种底线。
最终,楚河做出了选择。他伸手按在驾驶舱玻璃上,紫色纹路渗透进去,但没有伤害里面的驾驶员,而是精准地切断了所有神经连接。
“你会接受审判。” 楚河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多重,“以人类的身份。”
马库斯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机械部件纷纷脱落,最终只剩下基本生命维持系统。当他像婴儿般蜷缩在的驾驶座上时,楚河转身走向出口,身上的紫色纹路逐渐隐入皮肤之下。
“小柒?” 他在意识中呼唤。
没有回应。
楚河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过度使用纳米机械的代价开始显现。他跌跌撞撞地走向通风管道,必须在昏迷前离开这个死亡陷阱。身后,反应堆舱的辐射警报依然刺耳,而某种更深层的改变正在他体内发生 ——DNA 链在纳米机械作用下重组,人类与机械的界限正在模糊。
通风管道的铁梯在他手中变形,仿佛橡皮泥般柔软。楚河意识到,他己经踏过了某条不可逆的界限。无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他都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