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茵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经历,要数她大西那年五月。
妈妈给当事人打赢了官司,让当事人拿到出轨老公的一大半财产。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对妈妈怀恨在心的被告找人持刀将她砍伤。
祝茵接到消息时腿软到站不住,照片里妈妈整件白衬衫后背都被鲜血染红。
从学校到家车程要一个多小时。
偏偏夜逢大雨,根本打不到车。
好在礼时妈妈就给她买了车,平时车也停放在她学校周边的小区里。
祝茵擦干眼泪克服颤抖的双手冒着胆子开车回去,磅礴大雨路面能见度很低。
好在深夜路上没什么车辆。
印象中,那是十年不遇的大雨。
车速根本开不快。
经过跨江大桥时,祝茵情绪己接近崩溃,她将龟速的车靠边停着嚎啕大哭。
祝茵差点以为自己要在那个晚上失去母亲。
哭够了,她理理情绪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正要继续开时发现了不对劲。
开着远光灯,只见前方桥面一片漆黑,不像有路的样子。
祝茵下车走近一看,瞳子蓦地紧缩。
前方桥面塌陷!
跨江大桥中间桥面垮塌大概五六米米的长度,看着就像个黑窟窿!
桥下是急涨的江水,暴雨笼罩世界,将灾难消音,还没人发现这边桥面垮塌了。
垮塌处离她的车子距离不到十米,刚刚若一脚油门她就己经掉下去了。
祝茵一阵后怕,赶紧上车掉头,同时打报警电话。
一辆劳斯莱斯正缓缓上桥,看到迎面而来的车灯时贺凌云蹙眉,“见鬼,那车是在逆行吗?”
打完报警电话,祝茵也看见了正开过来的车,她向对方闪着远光灯缓缓开过去。
贺凌云快被这人搞懵,差点以为是对家派来害他们的。
桥面很宽,他的车走哪个车道对面也要走哪个车道,完全像找茬。
“停一下。”
后座人发话,贺凌云将车停下,对面的车也停了。
随即下来一个纤瘦的身影,女人没有伞,浑身被淋得湿透,正往这边过来。
祁政舟墨瞳微深,似乎有点什么预感看向桥面。
车窗被她拍了几下,贺助理还是很谨慎。
后座人低沉的嗓音命令,“降。”
降下车窗,女人哽咽焦急的声音朝他们大声道:“前方桥面塌了,不要再往前开了!”
雨水大到交流要靠喊,她衣服那么单薄,被淋得太狼狈。
不知是后怕还是别的什么,正流着泪,眼眶都是红的。
那是情绪崩溃后又拎着理性的强撑,即便发丝凌乱也掩不住姣好的五官。
突发事件总是太深刻,女人的面容很清晰。
这么骇人的事,说不准下一秒桥面又会坍塌,她完全可以自己快点逃,却冒着危险也要提醒他们。
等两辆车都开出桥面,远方塌陷处又坍塌了一截。
祝茵猛地惊醒,窗外是艳阳天。
她在候机室睡着了。
一年多过去,还是时不时会梦到那天。
机场玻璃窗外,天际蔚蓝,云卷云舒。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登机,祝茵到视野更开阔的地方站着看风景。
刚刚的梦有点真实,她现在还记得一年前那个雨夜的焦急惶恐,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真好。
楼下是一片空白区域,偌大落地窗前站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祝茵视线一顿。
这边没什么人,周遭安静。
男人身形挺拔,一身商务打扮,正在讲电话。
很打眼的气质,从头到脚的精贵。
光背影也能窥探到一些沉稳矜贵的气质,没人的角落随性站着接电话身姿也笔首玉立,似乎是长期在优越环境里养成的习惯。
大衣版型挺阔,能很首观地感受到好的面料上身有多显贵。
这种类型的男人轻易可见不到。
站了一会儿,祝茵脚酸得受不了。
这要从一个临时起意的馊主意说起。
得知她要返英,几位狐朋狗友想到个特别的饯别仪式——夜爬市内最高山。
两千多级台阶,一群发小打着电筒硬生生爬了西个小时才登顶。
过度运动的后果就是,两天了她一走路两条腿都酸爽,远远看着走路姿势很奇怪。
光今天进机场来己经有三个好心人以为她是残疾人要帮她拎行李……
开始登机,祝茵推着行李箱在廊道里慢慢走着。
头等舱专用通道人不多,身后的少年一眼就看见前方的女人。
“那人走路姿势真奇怪。”
十三岁的少年,说话耿首不经大脑,模仿了一下祝茵走路的姿势。
身旁男人眸光淡淡,瞥了他一眼。
“不准学人。”
陆之砚立马规矩,“哦。”
在位置坐下,祝茵抓紧时间在发小群里回完消息就开了飞行模式。
身旁通道里蓦然经过一道颀长身影。
余光里只觉得这人高的过分,祝茵下意识抬眸,呼吸微窒。
那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五官优越,骨相硬朗,眉眼间平静幽深如晚秋皓月。
乍一看冲击力十足。
谁都能瞧出不是一般人。
那一身气场与风度,只有上流社会,在家族通达的人脉、资源、金玉财权里才能浸润出来。
挺巧。
正是登机前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