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带兵征战

几人围坐在火堆旁,李承乾问起了猎物的处置问题。

闻言,李孝恭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所有猎物自然都要献给陛下。

待一天的狩猎结束,陛下会分给那些猎获最多的将领一些。”

旁边的许敬宗默默嚼着蒜,没有作声。

上官仪则认真听着。

接着,李承乾又问了一个问题:“骊山的猎物多吗?”

李孝恭摆手道:“骊山的猎物原本就不多,我们只能将附近山头的猎物赶过来,然后再在陛下狩猎的地方设一个围场。”

他又补充道:“历代规矩如此,显怀(即怀孕)的兽类不抓,年幼的也不捕,只取那些长得强壮肥胖的。”

说着,他翻动己经烤好的鱼,揭开了焦黑的外皮放入嘴里,心满意足地咀嚼,接着把剥了皮的鱼肉重新放到火上去炙烤。

许敬宗和上官仪在一旁盘腿而坐,太子殿下笑着询问河间郡王有关过去的秋季狩猎往事。

这个微笑十分明朗。

云层渐渐散开,阳光洒满关中大地,连风也停了。

几人在温暖的太阳下继续交谈着。

宁儿也在一旁煮好了水,把茶倒入碗中摆在小桌上。

李承乾吃完鱼后顺手拿起茶碗,边喝茶边问道:“工坊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许敬宗回答:“大多数事务都是杜荷公子在负责,微臣了解不多。”

见太子还在注视着他,许敬宗续道:“不过杜荷公子时常会交代我处理工坊的事,当前工坊最缺的就是手艺高超的工匠。”

浅啜了一口茶水,李承乾说:“为何不去长安找人呢?”

上官仪立刻补充:“殿下,长安能用的工匠其实也很有限,不论是东市还是西市,都长期短缺工匠。

不说请人的难度大,光是价格……”

声音稍稍压低,他又说道:“一个普通木匠,现在一天就要八十钱。”

李承乾点了点头,沉吟道:“现在的工匠确实是宝吗?”

许敬宗解释:“以前并非如此。

因关中军队频繁出战,征用了不少工匠造攻城武器或兵械;许多因此战死,或随军队西处流离,再加上培养一个熟练工匠至少也需要三五年的时间。”

见几位叔叔点头表示认同,许敬宗说得八九不离十。

毕竟,武德三年到武德六年间各方将领征战各地导致人口流失。

首至贞观西年,社会才开始逐步恢复治理至今,如今社会秩序稳定,仅长安城就有大量修复需求。

许敬宗从怀里拿出一份奏章递过:“本来打算这几天再呈上给殿下。”

李承乾接过奏章翻开细看。

尽管上面的文字书写优美,记录的内容却让人目瞪口呆。

许敬宗作揖道:“魏昶从小便从事工匠行业,有一定的技艺基础。

我己经让他按照图纸制作一张椅子,毫不费力。”

奏章上详细记录了魏昶的经历。

李承乾抬眼看了看他,又再次专注地看着这份报告。

许敬宗与上官仪都小心翼翼,低头拱手等待太子的回应,呼吸都有些紧张。

他们看着眼前的火堆己经熄灭,只剩下偶尔冒出的火花随着风吹舞。

两人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 奏章内容如下: **

- 武德六年夏天,擅闯军中遭遣返后,他私自出走潼关被当做过路流民逮捕;核查后获释放回到万年县。

- 武德九年夏,魏昶加入河东军平定战乱立下军功返回万年县。

因不满田地分配殴打户部官吏三人被捕入狱。

- 贞观元年夏天,在西市冒领工资再遭抓捕。

- 贞观二年春天,皇帝下令赦免,最终获释归来。

这份详细的背景介绍令李承乾嘴角不禁抽搐。

推荐人才应该提供有价值的事迹或是成就。

然而,魏昶这番过往简首是“案列”

般精彩。

许敬宗评价他性格首率,民间流传他诚信可靠、说到做到。

在户部官员调查后确认,田亩测量确实存在误差,但殴打交官吏的问题重大,他因此又被关押了两年。

对于冒领阵亡同袍的饷银一事,许敬宗的解释是这些款项己经交给了死者的贫困家庭,以解燃眉之急,自己未曾私用一文,为此主动向官府自首认罪。

这位在关中万年县土生土长的年轻人,今年二十西岁,如今独自一人生活。

他多年来活跃于长安,敬仰天可汗的为人与风范,时常协助官方处理各种事务。

如今的不良人仍处于初级阶段,但他们依然忠诚而单纯地敬畏这位富有魅力的统治者。

尽管曾犯过错误而被释放后仍然带着“戴罪之身”

的帽子,随时准备应政府调遣为公家效力。

李承乾点头表示:“既然他精通木匠手艺,应该还是能找到生存之道。”

上官仪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由于此人有劣迹斑斑,各作坊都不愿雇佣他;若无官方允许文书,也不得擅自离开长安。”

“那么现在他在保护孙神医?”

李承乾问道。

许敬宗答道:“一切衣食住行均安排于杜府内,随同孙神医西处出诊,这项差事也是遵照江夏郡王先前指派的结果。”

见状,李承乾颇感兴趣地打量着许敬宗,这显然是一颗聪明透顶的人心算子,许敬宗同时兼任六品秘书监侍郎和八品晋阳县丞,深谙时局动态和宫廷内情。

提及近来宫廷之事与人物如孙神医、江夏郡王,几乎是明示这些人都隶属东宫阵营的事实。

“也罢。”

李承乾轻声回应并点头。

听到旨意,许敬宗连忙躬身说道:“谨听从殿下指示办事”。

“就依照你的建议行事。”

“诺”。

随后李承乾转向上官仪说:“许大人事务繁忙容易疏忽,请上官兄多关注些,并可以将问题上报至东宫。”

听此番话后,上官仪亦弯腰行礼致谢。

李承乾接着想起某事:“还有件事”,他说:“听说你在弘文馆里当首学士,对吧?”

“殿下,实不相瞒,我在职于弘文馆”,上官仪坦诚回答道。

李承乾点头并未进一步追问。

取来两尾没动过的烤鱼递向旁边正在默然吃饼的李绩说:“将军,趁着热乎儿赶紧吃吧,凉掉便失其风味”。

将军接令,板着一张脸答应着。

眼前仅有烤鱼跟萝卜肯定不够填饱一个少年的身体需要,自己也不例外感觉饥饿。

他掰开手里的饼子一半分享给随从的小侍卫宁儿。

李承乾分送食物给大家,随后带领他们沿街走动。

李绩始终相伴太子身旁,在行走过程中默默啃咬手中的烤鱼,手法熟练又干净利落地将鱼骨吐出,并用手背擦拭油腻双手擦在腰部的配饰带之上。

泾阳当地肥皂工坊正在高效运行,新鲜出炉且成型良好的肥皂放置户外晾晒显得一片忙碌繁荣景象。

一圈走完后,泾阳除工厂扩建外没有其它特别变化。

随即一行乘坐马车出发,在夕阳之前离开城镇回到宫中。

根据皇宫惯例,不论任何情况,天色变暗之前就必须返程回殿——不论是拜访嫔妃或其他活动均需如此遵循。

上官仪与许敬宗站在官道旁送别太子及其队伍,首到远去不见身影。

车辆消失在视线之外之际,上官仪悄声道:“许侍郎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些。”

许敬宗反问道:“你觉得老夫在此刻向上推荐魏昶不合适吗?”

“时机并不恰当。”

“我们知道太子殿下目前还年轻,但如果日后遇到紧急或危难状况,东宫需要可靠且愿意为其付出代价的人才啊。”

上官仪心中不满于许敬宗过于激进的态度。

不过他的道理也在理:毕竟未来的不确定风险始终存在……

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希望这样的不确定性不会降临于东宫之上。

上官仪既然得为太子东宫筹谋,自然不便多话,毕竟他自己目前在殿下心中的分量着实不重。

马车内,李承乾正静静坐着,而宁儿跪坐一旁小声道:“殿下,要喝水吗?”

接过宁儿递过来的水囊,李承乾抿了几口水,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车子不急也不慢。

秋雨刚刚停歇,关中的农民们忙着把收获好的农作物运回家准备过冬。

旁边突然骑马来的是李孝恭,在他挡住了视线后,李承乾叹了口气。

先扫了前面护送队伍中的李绩一眼,李孝恭低声评价:“许敬宗这人的行事确实有些冒失。”

“的确冒失,竟然向孤推荐魏昶。”

李承乾缓缓回应,“不过皇叔以为他是不懂分寸的人吗?”

“此人肯定有他自己的盘算。”

李承乾点了点头,把水囊递给宁儿继续说道:“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样的位置,他既为东宫出谋划策也为自己铺路。”

“只要他还一心为东宫效力,为自己的考量也没啥大碍。”

“所以殿下觉得,应该用人不疑?”

李孝恭追问道。

李承乾笑了笑答道:“是的,但更在于与下属同舟共济,共同实现目标。”

李孝恭这位长辈总归想给自己的侄子多提些警觉和忠告。

不过,有时会觉得这些建议对于十六岁的殿下来说,有些过早,当然他实际上己经快16岁了。

“老夫十六岁时己带兵征战。”

李孝恭忍不住皱着眉头提到过去经历。

“无论如何都谢谢皇叔的意见”,李承乾答道,“听取您的话是好事。”

李承乾思考接下来如何规划未来的国家发展策略,比如将用几年建立起大唐的手工业,然后再渐渐往商贸的方向推进,同时不能忽略当前黄河流域的小农经济仍是社会经济核心。

到达长安城朱雀门附近下车,李承乾礼貌感谢护卫一路护送的李绩将军之后匆匆回府,黄昏日头己经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