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眼前的这个女孩,他始终心中有愧。
对别人,他从来都是说因为理念不合而离开学生会。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是无颜再去面对这个善良的女孩。
他当年犯下的错,从未还清。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逃避似的离开并没有减缓他内心的煎熬,反而让那些往事深入骨髓。
看着她又一次健健康康地,像以前那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应星怎么想,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见状,卡芙卡知道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漫长的重逢,便适时地退至门外,关好病房门。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西人的侧脸。
白珩仍挂着那副笑容;
镜流冷冷地“哼”了一声;
景元站在床尾,静静地看着应星那双红色的眼眸,面带微笑。
“应星哥。”
“好久不见。”
应星就那么呆滞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他咧开了嘴。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没笑两声,胸口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应星虽然肩膀仍在剧烈的颤抖,但却面不改色脸上挂着那癫子一般的笑容。
“是啊!景元!”
“真是,好久不见。”
说出这句话,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褪,无力地倚在床头。
景元扶了扶额。
一年不见,应星还是这副德行。
不过,也好。
这至少证明,他还是原先那个心比天高的“癫子百冶”。
过了半晌,应星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白珩。
“你,没事了?”
自珩先是愣了一下。
“啥?不是我说啊,应星。”她两手一摊,“那都多少辈子前的事了,你咋还念叨呢?”
"……"
应星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的,白珩一首是这样一个人。
阳光开朗,敢想敢做,活泼而又大方。
无论她受到怎样的伤害,也总是云淡风轻,说过去就过去了。
他们几个人都知道,白珩受的委屈比谁都多,但她从来不放在心上。
“抱歉。”
白珩怔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镜流,“流流,我刚才没听错吧?”
“这家伙还会道歉?”
听到应星的话,刚刚一首冷着个脸的镜流脸色算是好看不少。
“你没听错。”
“什么?!”白珩跳了起来
她激动地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
“来来!你再说一遍!”
“抱歉。”应星面无表情。
“哇哇哇!”白珩如获至宝,“这是‘百治’的道歉诶!千年难得一遇啊!”
景元走到应星身边,“不制止一下?”
“随她去吧。”应星摇头,“我欠她太多,这算点什么。”
景元不禁微笑。
果然,应星还是那个应星。
白珩在床边蹦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我得给丹枫打个电话!让他也听听!”
不等她拿出手机拨号,应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
“谁啊?”白珩拿起手机,“喔!”
“说龙尊龙尊到!”
“你接吧。我现在动手比较麻烦。”
“好嘞。”
白珩接通了电话。
“喂?应星?”
“我听说你出车祸了,情况如何?”
白珩捂着嘴偷笑,给其他三人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喂?喂?”
电话挂了。
白珩:“?”
“啥意思?”
“他可能觉得是卡了。”
“哦,这样啊。”
“等下,不对!
白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会有丹枫的电话?这一年我们不是都没联系吗?”
她又翻了翻通话记录,发现最近的一次通话就是在上周。
“好啊!你们两个!竟敢背着我们仨偷偷摸摸干这种事?”
“丹枫这个臭家伙!能联系上你竟然还保密!气死我了!”
此时,电话铃再度响起。
“我非得整他一下!”
“喂?”
”您好,丹枫先生,十分不幸地告诉您,您的好友应星先生己于刚才抢救无效去世了。”
白珩压低嗓音,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
应星:……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
“白珩?你为什么拿着应星的手机?”
白珩不嘻嘻。
“你是怎么发现的?”
“别以为你压着嗓子我就听不出来了。”
白珩气鼓鼓。
白珩破大防。
“我不管!都是你的错!”
白珩龇牙咧嘴。
“你现在要是不来见我们别想让我原谅你!”
白珩胡搅蛮缠。
丹枫从来就没露过面,这谁都知道。
景元从她手中夺下手机,“丹枫哥。你别听白珩姐胡说八道。”
“我们……”
“好。”
“地址发我。”
“什么?!”
这下不光是景元,连同应星镜流白珩在内的西人一同叫出声来
景元也是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追问:
“丹……丹枫哥?你刚刚说什么?”
“地址发我,我马上就到。”
说完,对面挂断了电话。
屋内的西人大眼瞪小眼。
“我……我没听错吧……”白珩吞了—口唾沫。
“那个……丹枫,说他要来?
“应该……没错吧……”景元心里也没底。
以往那个一首不愿以真面目见人的丹枫,此时竟然要亲自到现场来?
白珩感觉她现在就跟做梦一样。
这一日,不仅一年没见的应星找到了,还听到了他那从未说过的道歉。
而且,就连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丹枫竟然要来??
这简首是天大的喜事!!
看着白珩傻乐的样子,镜流摸了摸她的头。
“别傻笑了,给他发地址啊。
“哦对对对!”
白珩急忙放下应星的手机,拿出自己的给丹枫发去了医院的位置和病房号。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就往外走去。
“干什么去?”
“这丹枫今天就要来,我得赶紧去准备点东西啊!”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白珩风风火火地冲出病房。
“路上小心!记得带头盔啊!”
她像一阵旋风似地冲下楼,不一会儿,镜流就在屋里听见楼底传来引擎的巨大轰鸣声。
“这白珩,也不注意注意,这里可是医院。”
写镜流不同,应星听到这声轰鸣之后,脸色有复杂
“她,可以骑车了?”
“托你的福,半年前。”
镜流冷冰冰地,刚刚有些缓和的表情又沉了下来。
“……”应星没有说话。
他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那是白珩生命中最大的乐趣之一,是她最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应星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那段时光的。
“………抱歉。”
“哼,白珩原谅了你,我可没有。”
镜流冰山般的脸上竟然露出显而易见的怒意。
“若不是你执意要替她改装摩托她又怎么会在比赛中出事?只怎么会在床上躺了六个月?!”
应星哽住了。
“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当然是你的错。”镜流首勾勾地盯着应星。
“你也知道是你的错!”
“既然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应星无言以对。
“你就是个懦夫!”
“丹枫至少知道他也对不起白珩,他至少没有像你一样逃避。”
“……我明白。”
“不过白珩她至少,还在。”
说完这话,镜流恢复了平静,坐在椅子上。
“应星。”
“嗯……”
“别让自己后悔。”
镜流脸上的怒意己经完全消褪,淡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