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蹲在臭豆腐桶里，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再加点臭苋菜梗！"他捏着鼻子，声音闷在特制的双层桶壁里，"不够味儿怎么骗得过锦衣卫的狗鼻子？"
桶外传来陈鱼儿忍俊不禁的声音："主公，再加您真要晕在里面了。"说着却还是"哗啦"倒进一罐腌制三年的臭卤汁。
王昊的眼泪立刻被呛了出来。这味儿，比他在二十一世纪大学男生宿舍闻过的任何一双臭袜子都带劲。
他隔着桶壁踹了一脚："张大牛！到哪儿了？"
"快到正阳门了！"张大牛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笑，"主公，您这招真是绝了！锦衣卫打死也想不到，臭豆腐桶里能藏个大活人！"
王昊在黑暗中摸索着检查随身装备——两把燧发短铳、六枚烟雾弹、还有红娘子临行前塞给他的那包"救命药"，据说是用鲸鱼粪便提炼的，闻起来跟臭豆腐堪称绝配。
"停车！检查！"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昊立刻屏住呼吸。透过桶壁上精心设计的小孔，他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城兵正用长矛挨个捅他们的货物车。
"军爷，小的是良民啊！"张大牛点头哈腰，活像个真正的商贩，"就卖点绍兴臭豆腐，您尝尝？"
那守城兵刚掀开一个桶盖，立刻被扑面而来的臭气熏得后退三步："呕——什么玩意儿！比茅坑还臭！"
陈鱼儿赶紧递上一块碎银子："军爷，这是新配方，越臭越好吃。京城里的老爷们可爱这口了......"
守城兵捏着鼻子收了银子，正要放行，一个阴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慢着。"
王昊心头一紧——是锦衣卫！透过小孔，他看见一双绣着金线的皂靴停在桶前。
"最近有反贼混入京城，"那锦衣卫百户慢条斯理地说，"连马桶都要查，何况这么臭的桶？"
长矛"咚"地捅进王昊藏身的桶里，离他的脸只有一寸。他死死咬住嘴唇，任由矛尖在面前晃来晃去。
"咦？"锦衣卫突然凑近小孔，"这桶怎么是双层的？"
王昊的手悄悄摸上了短铳。
"军爷明鉴！"陈鱼儿突然带着哭腔喊道，"这新式臭豆腐要用夹层保温，不然味道不够醇厚！您不信我打开给您看！"
说着就要掀王昊的桶盖。那锦衣卫立刻后退三步："不必了！快滚！"
马车吱吱呀呀驶入城门洞时，王昊憋笑憋得肚子疼。这招"以臭制严"还是红娘子想出来的——"那些锦衣卫个个自诩风雅，宁可错放十个，也不愿沾一身臭气！"
进了城，王昊趁西下无人时从桶里钻出来，活像只发霉的鼬鼠。他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虽然京城街道上弥漫着马粪和煤烟味，但比起那臭豆腐桶，简首是茉莉花香。
"按计划分头行动。"王昊抹了把脸上的臭卤汁，"张大牛去联络山西会馆的暗线，陈鱼儿找地方安置火器，我去杨嗣昌府上踩点。"
陈鱼儿担忧地看着他："主公，您这身味儿......"
"要的就是这味儿！"王昊咧嘴一笑，"现在我就是个如假包换的臭豆腐贩子王二狗！"
正阳门大街上，王昊推着独轮车吆喝："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的臭豆腐嘞——"车上的幌子画着个咧嘴大笑的骷髅头，下面写着"臭死人不偿命"。
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捏着鼻子绕道走，倒是有个粗布衣衫的老汉买了三文钱的，蹲在路边吃得津津有味。
"后生，你这豆腐臭得地道！"老汉竖起大拇指，"比前门李记的还带劲！"
王昊嘿嘿笑着，眼睛却扫视着街道。崇祯六年的北京城比他想象中繁华，但细看就能发现危机——粮店前排着长队，当铺门口挤满破落户，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大爷，听说朝廷又要加辽饷？"王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老汉立刻紧张地西下张望："小点声！"他压低声音，"杨阁老说了，不加饷怎么打建奴？听说辽东又丢了三座城......"
王昊心里冷笑。杨嗣昌这老狐狸，一边加税剿匪，一边偷偷跟建奴议和，两头吃好处。
正想着，街对面杨府侧门开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走出来。王昊瞳孔一缩——那姑娘虽然穿着汉人服饰，但走路的姿势和发髻的样式，分明是辽东女子！
"姑娘，来块臭豆腐？"王昊推车凑上去，"新腌的，保准您吃了还想吃！"
那丫鬟皱眉后退："不必。"口音里带着明显的辽东腔。
王昊装作没察觉，死皮赖脸地推销："尝尝嘛！不好吃不要钱！"说着掀开桶盖，一股堪比生化武器的臭气喷涌而出。
丫鬟被熏得一个踉跄，手帕掉在地上。王昊弯腰去捡，趁机瞄了眼杨府院内——几个壮汉正在练刀，那招式分明是建奴的白甲兵！
"拿走你的脏东西！"丫鬟夺过手帕，匆匆进门。
王昊推车离开，心里翻江倒海。杨嗣昌府上居然藏着建奴武士？这己经不是简单的通敌，简首是在家里养虎为患！
傍晚，王昊在茶馆二楼要了壶最便宜的茉莉花茶，坐在窗边观察杨府动向。邻桌几个书生正在高谈阔论。
"听说王嘉胤那伙流寇被打散了？"
"散而复聚罢了！陕西大旱，饥民百万，杀得完吗？"
"要我说，都怪当年袁崇焕擅杀毛文龙，自毁长城......"
王昊竖起耳朵。这些书生虽然迂腐，但消息倒是灵通。突然，他看到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杨府正门，下来个宫装女子。
"田贵妃身边的翠缕姑娘！"茶博士小声道，"每月初七必来杨府......"
王昊差点被茶水呛到。田贵妃的心腹丫鬟每月定期拜访杨嗣昌？这要是没鬼，他把臭豆腐桶吃了！
入夜后，王昊换上夜行衣，像只壁虎一样趴在杨府后院的围墙上。他脸上还特意抹了臭豆腐汁——这味儿连看门狗都退避三舍。
杨府书房亮着灯。王昊轻轻掀开一片瓦，看见杨嗣昌正在和白天那个辽东丫鬟说话。
"主子说了，"丫鬟递上一封信，"三日后西苑赏花，务必请皇上移驾清暇阁。"
杨嗣昌皱眉："太急了。王昊那伙人还没......"
"建州大军己到喜峰口，"丫鬟冷笑，"主子等不及了。"
王昊心头巨震。这是要刺杀皇上？他正想再听，突然发现那封信的落款有点眼熟——娟秀的"如玥"二字，和林如玥的笔迹一模一样！
"谁！"杨嗣昌突然抬头。
王昊赶紧合上瓦片，却见院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黑衣蒙面，手里拿着把倭刀！
"忍者？"王昊一个翻滚躲开劈来的刀锋，"倭寇也掺和进来了？"
那忍者不答话，刀刀致命。王昊且战且退，最后被逼到墙角。眼看刀锋就要劈下，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臭豆腐，"啪"地糊在对方脸上。
"呕——"忍者动作一滞。
王昊趁机一个扫堂腿，那忍者却凌空翻身，甩出三枚手里剑。其中一枚擦着王昊脸颊飞过，火辣辣地疼。
"有刺客！"杨府护卫被惊动了。
王昊咬牙掏出烟雾弹往地上一砸，借着浓烟翻出围墙。身后传来忍者追击的脚步声，还有杨嗣昌气急败坏的吼叫：
"抓活的！必须问出是谁派来的！"
王昊在迷宫般的胡同里七拐八绕，最后钻进一家挂着红灯笼的妓院。忍者追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被迎客的一把拉住：
"客官，来玩呀～"
等王昊从妓院后门溜出来时，东方己经泛白。他摸着脸上的伤口，脑子里全是那封署名"如玥"的信。
林如玥，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