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州城的晨雾中,王昊正用狼毫笔蘸着辣椒水在地图上勾画。
突然笔尖一顿——砚台里的朱砂不知何时变成了胭脂色,还泛着南京谢馥春特有的栀子花香。
"柳如是来过?"王昊刚抬头,就看见董小宛的琵琶弦上缠着根翡翠色丝线,末端系着张对折的薛涛笺。
笺上寥寥数语:
「赫图阿拉秘库非库,实为洪台吉寝殿妆奁
八大家献《天工开物》雕版十二箱
皆藏于胭脂匣中
——钱阁老门下走狗 柳」
红娘子一把抢过信笺嗅了嗅:"错不了,是秦淮河的胭脂。"她突然用刀尖挑开信笺夹层,"看!"
夹层里竟是用睫毛粘成的微型地图,勾勒出赫图阿拉内城的轮廓。
德川樱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手法...是伊贺流'忍法帖'!"
"有意思。"王昊用银簪拨弄着地图上标红的位置,"皇太极把他最爱的海兰珠的梳妆台,改成了军工图纸库?"
窗外突然传来扑棱声。那只翡翠信鸽去而复返,腿上多了个螺钿小盒。
盒中红豆排成∞形状,每颗豆子上都刻着个微小的满文。
"是日期!"周玉凤突然惊呼,"三日后...赫图阿拉大祭?"
午时的校场上,凯瑟琳正指挥士兵操练新式火器。忽然燧发枪的击锤卡住不动,她粗暴地掰开机括,竟从里面倒出几粒红豆。
"见鬼!"金发美人骂了句葡萄牙语,"又是相思子!"
王昊掂量着红豆,突然笑出声:"我大概知道八大家怎么运的《天工开物》了。"他招手叫来马祥,"去查查最近三个月,山西往辽东运了多少车'胭脂米'。"
红娘子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本账册:"不用查!范永斗的商队光上月就运了二十车'红粮',说是给建奴贵族酿...等等!"她猛地拍腿,"《天工开物》的雕版是枣木所刻!"
德川樱己经翻上屋檐:"忍者小队随时可以出发。"
"不急。"王昊摸出那枚从荷花池捞起的钥匙,"热兰遮甲辰...甲辰年是万历三十二年,正是《天工开物》初刊之时。"他突然转身,"小宛,你当年在南京教坊司,可听说过能工巧匠宋应星?"
董小宛的琵琶"铮"地走音:"宋先生常来听曲...有次酒醉曾说,他的雕版被..."歌姬突然压低声音,"被郑家船队买走,说是要运往琉球。"
柳如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后:"钱阁老查到,那些雕版最后出现在..."她突然用团扇掩面,扇面上赫然画着∞穿过船锚的图案。
申时三刻,参将府地牢。王昊蹲在昨日擒获的白裘训鹰人面前,晃着那把钥匙:"热兰遮城的甲辰库,藏着什么?"
俘虏的金牙突然"咔嗒"裂开,露出里面翡翠色的粉末。德川樱的苦无瞬间抵住他下巴:"毒囊己破,说实话能活命。"
"洪台吉...用十二箱《天工开物》雕版..."训鹰人突然狞笑,"跟红毛番换了三十门...会炸膛的火炮!"
王昊猛地站起:"难怪!那些炸膛的荷兰炮..."他突然掐住俘虏脖子,"雕版现在在哪?"
"在...在海..."俘虏的眼珠突然凸出。德川樱闪电般割开他衣领——胸口赫然有个∞形状的烙痕,正诡异地泛着青光。
"是西班牙人的水刑烙印!"凯瑟琳惊呼,"他们在马尼拉审讯海盗时..."
窗外突然雷声大作。暴雨中隐约传来海螺号声,调子却是闽南的《桃花过渡》。
夜半的滦州码头,王昊望着漆黑的水面出神。突然,一盏幽蓝的灯笼从河心升起,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转眼间整条河面漂满蓝灯,组成巨大的∞符号。
"郑家的水鬼灯。"红娘子握紧刀柄,"他们在标记航道。"
德川樱从水里冒出头来,手里抓着盏还在发光的灯笼:"灯里有纸条!"
纸条上的字被水浸得模糊,唯有一个坐标清晰可辨:
「东经123°北纬41°」
"这是..."周玉凤突然捂住嘴,"赫图阿拉的方位!"
柳如是的团扇突然掉在地上。扇骨断裂处,露出半张微缩海图——台湾热兰遮城的位置,被人用胭脂点了个红点,旁边写着「甲辰库藏十二箱」。
河心的蓝灯突然同时熄灭。黑暗中,一支翡翠箭"哆"地钉在众人面前的桅杆上,箭尾系着个精致的胭脂盒。
盒中只有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背面用血写着:
「八大家至,开匣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