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毯尽头的水晶灯将安然裙摆上的碎钻折射成星河。
她挽着顾辰的手臂,感受到他西装下紧绷的肌肉。
快门声如暴雨般砸来,她下意识摸了摸耳垂——
那里戴着母亲留下的珍珠耳钉,冰凉的温度让她想起祠堂里永远擦不亮的牌位。
"微笑。"顾辰在她耳边低语,指尖不着痕迹地托住她的后腰。
她抬头看见他下颌线绷出的弧度,那是他压抑怒意的标志。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红毯边缘的记者群里,陈少正举着香槟对镜头比划割喉的手势。
目光落向前方大屏幕。那里正播放着电影的高光片段:漫天飞蛾扑向火焰,却在最后一刻化作星光。
“我只是在想……”她声音很轻,“如果妈妈能看到今天,该多好。”
顾辰握紧她的手,没说话。他知道,安然母亲的牌位至今仍被安家祠堂拒之门外。
后台休息室
化妆镜的灯泡将安然的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色块。
她盯着手机里刚弹出的热搜:
#顾氏注资《艺术之死》涉嫌洗钱#。
配图是王毅导演在疗养院崩溃大哭的画面,而转发最高的评论写着——
"当年火灾死了三个场工,现在凶手倒成慈善家了。"
"别看了。"
顾辰抽走手机,指腹擦过她眼下晕开的睫毛膏。
他袖口的银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那是用《破茧》废弃胶片熔铸的,内侧刻着拍摄当天的经纬度坐标。
张导突然推门而入,手里捏着镀金邀请函——
"威尼斯电影节发来正式邀约。"他顿了顿,"但评审团主席是陈少的舅舅。"
空气瞬间凝固。
安然想起三天前被退回的剧本,扉页上审查组的红章像道未愈的伤口。
她无意识地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胶片造型的钻石此刻像把微型匕首。
安然望向窗外。雨后的霓虹在水洼里碎成斑斓的色块,像极了她第一次见到苏瑶时,那女孩怯生生递来的画——一幅被咖啡渍晕染的飞蛾草图。
“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光了。”
天台花园
远离喧嚣处,顾辰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巧的绒盒。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时,你说过什么吗?"他单膝跪地,盒子里躺着一枚镶嵌胶片造型钻石的戒指,"你说电影是每秒24格的谎言..."
"但爱是真实的。"安然接过后半句,泪水模糊了视线。
夜风拂过,远处传来新片开机仪式的鞭炮声。
他们身后,城市灯火通明,仿佛无数未曾熄灭的银幕。
急救室走廊
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
安然攥着染血的场记本,上面歪斜地写着最后一场戏的修改意见。
手术室的红灯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表现主义油画。
"肋骨骨折,脾脏破裂。"
医生摘下口罩,"但最麻烦的是他右手旧伤复发。"
安然盯着自己掌心结痂的掐痕——
那是三天前顾辰在昏迷中死死抓住她时留下的。
电视机突然播放紧急新闻:陈氏集团涉嫌财务造假被立案调查。
画面切到陈少被带走的镜头,他腕间的手铐反着光。
而背景里《破茧》的海报正在LED屏上循环播放。
凌晨的剪辑室
咖啡杯沿沾着口红印。
安然按下播放键,监控画面显示陈少助理深夜潜入调色室。
当画面定格在他修改色温参数的手时,张导突然倒吸冷气——
那人无名指戴着顾氏家族祖传的玉扳指。
"原来如此。"安然将U盘插入电脑,调出祠堂族谱的扫描件。
被朱砂划去的"顾梅"旁边,赫然写着"适周氏"三个小字。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她摊开的剧本——
最后一页被反复修改的台词下面,藏着她用铅笔写下的——
"让他们拍。拍得越多,真相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