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宜出行、走亲、访友。
江南很少下雪,书觅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冬日的雪。
“阿书。”清冷低沉的嗓音泄出。
“贺祁钊,你现在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今天登门的人很多,连她哥哥都在客厅应酬,她是躲懒,不愿意下去,不然脸都要笑僵。
“想见你,所以有空。”他那边似乎很喧闹,有很多杂音。
书觅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淡淡的应了声,“哦。”
“那你想见我吗?”那边问。
院子里的腊梅开的茂盛,小巧别致,推开窗户,风带着一丝梅香,飘进整个房间。
过了一会儿,书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说想见你,你现在就能出现在我面前吗?”
“现在是不能,”那边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待会儿可以。”
“什么意思?”书觅顿了顿,他不会从江港到苏市了吧?
“我出机场了,阿书要不要来接我?”
“好···好,我这就来。”书觅有些震惊,他真的来了。
书觅紧急收拾了一下自己,跟妈妈打声招呼就出门了,“妈妈,我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新春是下面的人走动最频繁的时候,尤其是世家,心腹下属一堆,来者都带着目的。
机场贵宾室。那人一身黑色大衣,站在那里身姿修长挺拔,五官清俊,金丝边的眼镜更多了些斯文气质,神色宁和淡漠。唯有见到她时,眼眸里才带着丝丝的暖意。
“你怎么真的来了?”书觅仰着头,心跳漏了几拍,故作镇定。
贺祁钊勾了勾嘴角,好看的指尖拨开她脸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想见你,所以来了。”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原以为有些夸张,现在看来所言不虚。”他的嗓音清沉温淡,情话却说的那般的随意,彷佛在讨论今日天气怎样般的自然,“阿书,你有没有想我?”
贺祁钊静静地凝视着她,眉宇间光华流转似拢着温情的月华,柔情暗编。
书觅听着听着再次愣住,不由得抬眼去望他,如他这清贵自持的人说起情话,竟是如此得撩人。
“还···还好,”她偏过头,耳垂爬上一抹可疑的红晕,“你吃早餐没有。”书觅扯开话题,心跳有些不自主地加快。
“没有。”贺祁钊握着她的手,入手冰凉,眉间不由得皱了皱,“手怎么这么冰。”
“我手脚一到冬天就冰凉,看过中医,吃了几副中药不见好,再也不喝药汤了。”她提起中药,满脸都在抗拒。贺祁钊轻笑,他可以想象阿书喝中药时的窘迫。
“你不要笑啦,”书觅拉着他的胳膊。“我带你尝尝苏市特色。”
一路上贺祁钊都握着书觅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小巧的手被他包裹在掌心里,书觅突然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这家是我上学时经常来吃的面馆,”书觅看着菜单,回头问他,“你想吃那种?”
“跟你一样。”
“老板,两碗三鲜面,免青宽汤。”许是初一,面馆的生意冷清不少,来吃面的人寥寥无几。
贺祁钊拎着水壶,慢条斯理地烫碗筷,书觅单手支颐,冬日里的天气都是阴沉的,唯独他,不管在哪都引人注目。
“在看什么?”清冽的嗓音响起,顺着过来的还有一杯热水。
书觅捧着水杯,忽然笑了笑,“就是觉得有句话挺适合你的。?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
“阿书在恭维我?”贺祁钊抬眼,纸巾一丝不苟地掠过每根指节,动作雅致。
“算是吧,”书觅勾了勾嘴角,掌心被热水暖的红润,她握住贺祁钊的手,笑眼盈盈,“贺少,给个机会呗。”
“好,那你打算怎么做?”
面刚好端上桌,红汤鲫鱼背,碗里放的是三鲜浇头。
书觅将碗里的虾仁全都夹给他,面也挑了一半给他,眉头轻挑,脸上是得逞后的笑意,“我最喜欢的东西,分你一半。”
贺祁钊揉了揉眉心,摇头轻笑,“阿书,你太皮了。”
书觅的手心被他握住,放在口袋里,漫步在石板路上,冬日里的雾气散在水面上,如仙境般缥缈,乌篷船挂着红灯笼,在水面摇摆。
“想不想吃冰糖葫芦?”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冰糖葫芦,递到书觅的嘴边,实意她尝尝。
书觅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糖衣发出清脆的裂声,刚入口便被酸的眼睛眯起。“嗯~好酸。”
“是嘛?”贺祁钊边说边把剩下的半颗含到嘴里。
书觅突然怔住,嘴里的山楂好像也没那么酸。他们在干什么?算是间接性接吻吗?
贺祁钊见她表情僵硬,勾了勾唇,屈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发呆。”
书觅瞪了他一眼,捂着额头,边诽腹边走,完全没在意自己的脸漾着红晕。
走着走着遇到一所学校,现在正是放寒假,学校很安静。
书觅指着前面的建筑物,语气带着一丝冷淡,“这是我的母校。”
贺祁钊牵着她的手便往里走,书觅脚步未动,“怎么了,不想去看看?”
“没有,”书觅垂下眼帘,扯了扯嘴角,“走吧,现在不知道变了没有。”
登记好名字,苏市教育一向很卷,即使是新春,学校里零星的还有几个人。
一路上书觅沉默寡言,没有介绍关于她在高中时期的点点滴滴,最后俩人站在公布栏前,上面还贴着学生学期末的考试成绩。书觅安静下来,漫不经心地看着,似乎在回忆当年上学的事情。
一首没有说话的贺祁钊突然开口,“阿书,你不开心,”他首视她的眼睛,眸底含着忧虑,“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原因。”
书觅松开他的手,似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贺祁钊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她去哪,他就跟到哪。
体育器材室旁边的小屋里,书觅站在窗口处,指尖拂过玻璃窗,眼底平静,“这间屋子很黑,而且很恐怖。”
“为什么?”
“因为,我被人关在里面啊,”书觅说的宁静,“我是年龄最小的高中生,当时只有十三岁,别的学生都十七八,”她陷入回忆,“那班成绩很好,我来之后分数拉的太高,久而久之他们渐渐对我不满,没有人跟我玩也没有人跟我说话,有一天他们骗我说要拿体训器材。”
书觅望向远方,“然后把我关在里面,又黑又冷,我哭着求着他们放我出去,结果没一个人理我。”她笑了一下,“外面雷雨交加,我就缩在那个角落,”她用手指指了一下,“又冷又饿,最后还是巡逻的保安发现,救我出来。”
书觅松口气,坦然一笑,“还好,我在这念的时间不长。”
“为什么不告诉老师或者家长?”贺祁钊抱着她,眸子沉了沉,眉间涌上阴翳。
“妈妈身体不好,哥哥在国外,”她犹豫着开口,“爸爸又要照顾妈妈还要顾及公司,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不过,我没在学校待多久就走了。”她退开他的怀抱,眼底好似藏了星星。
“她们会付出代价的。”他的女孩懂事的让人心疼。
“没事啦,己经过去了。”她故作轻松。
“我们走吧。”贺祁钊握着她的手,眼底闪过心疼。
俩人正走着,突然听到一声不确定的叫喊声,“你是,书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