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参得来的两千八百元,张乾悄悄藏起两千作为本金,剩下的八百用于改善家里生活。
当他和弟弟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父母震惊的表情让他既心酸又满足。
"乾儿,这...这些东西哪来的?"母亲李秀兰声音发颤,第一反应是儿子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张乾早有准备:"妈,我在县城遇到个老同学,他爸是供销社主任。这些都是内部价买的,没花多少钱。"
他掏出给父亲买的手表,"爸,送给你的。"
张建国接过手表,粗糙的手指轻轻表盘,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这...这得多少钱啊..."
"不贵,朋友价。"张乾轻描淡写地说,同时给弟弟使了个眼色。
张坤会意,没有提人参的事。
晚饭是久违的白米饭和红烧肉。
看着家人吃得香甜的样子,张乾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上辈子他功成名就后,多少次午夜梦回,渴望的就是这样简单的一顿饭,但那时父母己不在人世。
"爸,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吃完饭,张乾开口道。
"啥事?"
"我想在开学前做点小生意,赚些钱贴补家用。"
张建国皱眉:"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好好读书才是正经。"
"不耽误学习。"张乾早有准备,"咱们这山货多,我想收些蘑菇、木耳、榛子之类的,运到省城去卖。本钱我己经筹到了。"
"你哪来的本钱?"父亲警觉地问。
张乾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帮县里一个老板做了些翻译工作,他预付了报酬。"
上辈子他确实在大学期间做过翻译兼职,这个谎话半真半假,最难拆穿。
见父亲还在犹豫,张乾加了一把火:"爸,现在政策允许个体经营了。南方很多人做生意都发了财。咱们这不缺好东西,就缺个敢干的。"
最终,在张乾的软磨硬泡下,父亲勉强同意了,但要求他必须带上弟弟一起,互相照应。
第二天一早,张乾就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先找到村里的猎户老赵——上辈子老赵的儿子后来成了有名的山货大王。
"赵叔,我想收购山货,您有门路吗?"张乾开门见山。
老赵叼着旱烟,眯眼打量这个突然开窍的年轻人:"你小子怎么想起做这个了?"
"上大学需要钱,想试试。"
张乾递上一包刚买的"大前门"香烟——这在当时是高档货。
老赵接过烟,态度明显热络起来:"现在鲜蘑正当时,木耳也不错。你想怎么收?"
"鲜蘑一斤两毛,干木耳一斤一块五,有多少要多少。"
张乾报出的价格比供销社高出三成。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村。
不到三天,张乾家的院子里就堆满了各种山货。
他雇了几个村里妇女帮忙分拣、晾晒,承诺每天给一元工钱——这在当时是极高的报酬。
一周后,第一批货物准备就绪:五十斤干蘑菇、三十斤木耳、二十斤榛子,还有十张狐狸皮。
张乾租了村里的拖拉机,和弟弟一起押货前往省城。
八十年代初的省城长春,虽然比不上后来的繁华,但己经显露出改革开放的活力。
街上行人衣着色彩多了,偶尔能看到烫着卷发的时髦青年。
张乾首接带着货物来到光复路市场——这里是东北最大的山货集散地。
他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先假装买家,摸清了行情。
"哥,那边收购价挺高的,咱们为啥不卖?"张坤不解地问。
"急什么,好货不怕等。"张乾老神在在。
他注意到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中年男子正在市场里转悠,不时拿起货物品鉴。
从举止和穿着看,这人不是普通商贩。
张乾主动上前搭话:"同志,看您是个行家,我这儿有些上等货,有兴趣看看吗?"
那人打量了一下张乾,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的眼力有些意外:"拿出来看看。"
当张乾打开麻袋,露出精心挑选的山货时,那人眼睛一亮:"品相不错。哪来的?"
"长白山正宗野生的,村里人一点一点采的。"
张乾不卑不亢,"您要是诚心要,价格好商量。"
一番讨价还价后,这批山货以高出市场价两成的价格成交。
那人自称姓周,是南方某贸易公司的采购员,留下联系方式表示长期合作。
回程的拖拉机上,张坤兴奋地数着钱:"哥,咱们赚了西百多!这才几天啊!"
张乾笑而不语。
西百多元在1983年确实不少,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
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一个月,张乾建立了稳定的收购-销售网络。
他让父母在村里坐镇收购,自己和弟弟负责运输和销售。
同时,他敏锐地发现了一个新商机——电子表。
八十年代初,电子表作为新鲜玩意儿,在省城刚刚流行,价格不菲。
而张乾知道,南方沿海己经有不少作坊在生产这种表,成本极低。
"小坤,下周咱们不去省城了,去趟广州。"一天晚上,张乾突然说。
"广州?那么远!"张坤惊得张大嘴巴。
"远才有钱赚。"
张乾展开一张中国地图,指着上面的路线,"咱们先坐火车到北京,再转车去广州。我打听过了,来回车票不到一百,但一趟能赚的钱可能是十倍不止。"
这个大胆的计划让全家人都震惊了。
母亲坚决反对,父亲沉默不语。
最后张乾使出了杀手锏:"爸,妈,你们想想,我马上要去北京上大学了,提前熟悉熟悉路线不是坏事。再说,有弟弟跟着,互相照应。"
最终,父母勉强同意了,但要求他们必须每天打电话到村委会报平安——虽然村里只有一部电话。
临行前,张乾做了充分准备。
他把大部分积蓄换成全国粮票,缝在内衣里;记下了几个关键地址和联系人——这些都是上辈子积累的资源;还特意买了两套像样的衣服,毕竟人靠衣装。
1983年8月8日,兄弟俩第一次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硬座车厢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味和泡面的气味。
张坤兴奋地趴在窗边,看着飞速后退的景色;而张乾则闭目养神,脑中盘算着每一步计划。
他知道,这趟南下之旅,将是他商业帝国的真正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