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背叛者

千洛和克尤特跟着西塔进了办公室。

西塔在柜子里翻找零食,一无所获,只好合上柜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千洛阁下先在沙发上休息会儿吧。”西塔贴心询问,“来点冰水,热水还是温开水?”

千洛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似乎只要有外虫在,西塔就会对他格外疏离客气。

“西塔,你为什么不叫我‘乖乖’了?”

西塔没想到千洛会这么直白地问出这种话,让他毫无防备,尴尬得不行。他下意识看了自已的下属一眼,没想到克尤特比他还尴尬。

克尤特瞬间呆愣住了,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些,鎏金色的眼瞳写满了震惊,那头橘色的短发还不服管教地来了一撮呆毛,让他看起来傻乎乎的。

嗯,吃到了上级一口大瓜。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克尤特心理活动丰富,想着想着把自已给想着急了。

完蛋惹,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西塔看着克尤特从震惊到暗自着急,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原本以为卡斯和渃南德那种位高权重的虫,幼崽自出生就应该继承了他们八百个心眼子,没想到克尤特被他们保护得很好,时不时流露出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不过西塔现在没空给克尤特递台阶了,先让克尤特急着吧,他得先哄小雄虫。

“乖乖,宝贝,心肝。”西塔当着下属的面,腻歪的词一个接一个往外蹦,把小雄虫叫得面红耳赤。“千洛阁下喜欢哪个称呼?”

千洛不好意思抬头看西塔了,低着头羞赧道:“都喜欢。”

“乖乖,我得先处理工作了。”西塔俯身,亲了亲坐在沙发上的千洛的鼻尖,“乖乖,乖乖等我好吗?”

一连串的“乖乖”把千洛叫迷糊了,也把克尤特听晕乎了。

克尤特看向千洛,发现刚刚还一脸“我不高兴”的雄虫秒变乖宝宝样,端正坐着,点了点脑袋。

“我等你。”

声音又甜又软,是千洛特意夹出来的。

这副不值钱的样子让克尤特想到了自已的雄父。

雄父是个颜控加重度身材控,每次雄父生气要哄,雌父就脱衣服去健身房,雄父绝对会屁颠屁颠跟上去。

不过这样好哄的雄虫很少,更多的雄虫不高兴就直接抽打自已的雌虫泄愤。

这位阁下看起来满心满眼都是他们上将,上将的婚后生活应该会很幸福,至少雄虫对上将是有真情的,应该不会动辄打骂。

随着西塔拿起文件的动作,克尤特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工作上。

西塔看着看着就皱了眉,十页汇报被他一句话总结出关键:“你半个月进了审讯室上百次,什么也没问出来,这是去找彼忒叙旧唠嗑了?”

这已经是很客气的说法了,换一只虫,西塔就要开骂了。

要问为什么对克尤特宽容些,那理由可太简单了。因为克尤特的雌父是元帅,是他的上级。

西塔觉得,骂克尤特的话,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已身上,因此,准备训斥克尤特时,西塔都要在脑海里多复盘几遍遣词造句。

克尤特也觉得自已这项工作办得不好。

他没什么好为自已辩解的,直接认错:“对不起,上将。”

西塔道:“之后的审讯我自已来,你先去忙自已的事吧。”

“好的,上将。”

克尤特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欲言又止后,还是决定问出口:“上将,彼忒他……会受到什么惩罚?”

“这得看他的态度和是否有交代出更有意义的事实。”

西塔故作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并未告诉克尤特,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保下彼忒的命。

他们相识多年,并肩作战过无数场星际战役,除了上下级外,更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克尤特心软,他也未能狠下心。

克尤特没有说话,视线停留在西塔的脸上,带着探究,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不是下属在表达对上级的尊重,而是作为彼忒的好友在感谢上将的宽容。

克尤特鞠完躬,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西塔心情复杂,很多下属都怕他,觉得他冷漠无情,但他的三位副官意外地懂他。

说一点触动都没有是假的,但彼忒不就是利用了这点?

利用了他对他的信任,背叛了他。

西塔永远忘不了那场战役,他分明已经看破了敌人的陷阱,下令了撤退,没想到彼忒传递了错误的消息,导致损失惨重。

消息误传,西塔都没第一时间怀疑到彼忒身上,以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没想到战后,彼忒向星际法庭举报了他,说他早就看出了敌方陷阱,却故意下达错误指令,是全虫族的叛徒。

西塔就这样被关押进了联盟监狱。

他在监狱待了一晚,醒来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更悲哀的是,睡了一觉的功夫,他成了畏罪潜逃的虫犯。

西塔被迫跑路,因为联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未经审判逃跑的,相当于认罪。

他要是被抓回去,大概会被立刻摘去虫翼。

而让他如此狼狈的虫,正是他曾经愿意交托后背的战友。

西塔想到彼忒,心情就变得有些低沉。

他很想问彼忒为什么要背叛他,可他又怕听到答案,但这一切,迟早是要面对的。

“乖乖,你先在这玩会儿光脑,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千洛问道:“是那个叫彼忒的虫的事?”

西塔点头,没有否认。

他想到自已最初见千洛时,以为对方是只傻虫,现在想来,实在是结论下早了,小雄虫很聪明,也很敏锐。

千洛没再追问。

“好,那我在这等你回来。”千洛伸手握住西塔的一根手指,眨了眨眼,“要快点回来陪我。”

西塔亲了亲千洛的额头:“一定。”

军部的审讯室,彼忒坐在椅子上,脊背微弯,像是累极了,白色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毫无血色,整只虫散发着颓唐的气息。

看见这样的彼忒,西塔内心五味杂陈。

还有多少虫记得,这只军雌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