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雌们噤若寒蝉,表面淡定,但内心都是崩溃的。
虫神在上,救救他们吧。
可惜虫神并没有听到他们的祈祷,也有可能是听到了,懒得救。
西塔冷酷无情地丢下一句“明天加训”就带着千洛走了。
千洛被西塔牵着手,看起来像只快乐的小狗。
他的快乐实在太简单了,只要在西塔身边,就足够让他无忧无虑。
“西塔,我们要去哪?”
西塔拿出在垃圾星捡的疯虫残骸:“去给研究所送点东西。”
早在拿到光脑的那一刻,西塔就将在垃圾星发现拥有雌雄双特征的失智虫的事汇报给了元帅,因为这件事太过邪门,背后是否有其他的利益牵扯也不清晰,元帅将此事的保密等级暂定为甲级,具体的还需要跟研究所那边确认。
千洛从西塔手里取过硬甲,好奇地观察。
薄如蝉翼的甲片坚硬无比,泛着冷光,在指尖调转角度,色彩变化,真正诠释了什么叫作五彩斑斓的黑。
“这是雌虫虫化的特征。”西塔道,“雌虫虫化后,体表会生出硬甲,甲片的硬度很高,甚至能抵挡住炮火的攻击。”
千洛觉得手中这片黑甲的防御力并没有西塔说的那样强,他能轻松把手中这片黑甲碾成齑粉,但他没这么做,因为他记得西塔说要把这片黑甲交给研究所。
帝国的研究所近几年名声大噪,不过不是因为做出了什么举世瞩目的贡献,而是因为身为雄虫的纪时在此工作。
西塔没想到这次来接待的竟然是纪时,毕竟雄虫不管在哪,都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哪怕纪时有几分真本事,研究所也大概率舍不得让他来干接待的活。
“千洛阁下,西塔上将。”纪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给虫一种海上初生朝阳的感觉,暖融融的,“我们又见面了。”
西塔颔首,客气道:“纪教授,日安。”
千洛有样学样,也跟着问了声好,听话懂事的模样,像极了刚学会说话没多久的复读机幼崽。
纪时穿着雪白、没有一丝褶皱的大褂,整只虫看起来很素净,这就显得脖子上唯一的装饰尤为惹目。
西塔的视线短暂停留在那条项链上。
项链是银色的,尾端是圆形的表盘,外壳凸起的浮雕是两只锦鲤咬尾的图案。
纪时注意到西塔的视线,立刻大方热情地进行了展示。他打开表盘,里面是一张照片,蓝发雄虫和银发雌虫额头相抵,笑得甜蜜。
“我和亚岱尔是在任务中结识的,初次约会,我们对彼此都还不了解,为了缓解氛围,亚岱尔提议玩个小游戏,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谁先笑谁就输,这张照片是路过的一只亚雌拍的。”纪时眨了眨眼,语气里多了一丝小俏皮,“这个游戏到现在都还没分出胜负呢,因为我们都觉得是对方先笑的。”
西塔捧场道:“很有纪念意义的照片,教授和亚岱尔上将一定会长长久久的。”
纪时脸上笑意深了几分:“谢谢,两位也是,看着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千洛本来正在偷偷打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花,闻言瞬间不困了,觉得自已还能再听纪时多唠嗑上几小时。他对纪时说的话颇为认同,此刻再看纪时,只觉得这只雄虫长得眉清目秀,特别顺眼。
纪时敛了些笑意,重新变回温和又带着点疏离的模样。
“两位来我实验室吧。”
西塔知道,这是要说正事的意思了。
作为高级研究员,纪时是有独立实验室的。
实验室进门的左手边是一张办公桌,挡板将这块地方围出了一块独立于实验室的区域,纪时将这一块地方当作办公室,摆放电脑和文件,仅有的私虫物品是一小盆仙人掌。
纪时道:“工作之余,抬头看到这颗小东西,心情就会愉悦上许多。”
西塔点头赞同:“植物确实能让虫心情舒畅。”
连月养的那些变异种除外。
“其实我并不喜欢植物,不过这是亚岱尔送的。”纪时没多说,每次提到亚岱尔,他就容易刹不住车,不过现在是工作时间,他应该克制一点。
纪时抽出一份文件,递给西塔:“先看看这个吧,上将。”
西塔打开文件,将文件往千洛的方向挪了些,方便两虫一起看。
星历1688年,在第三星系发现大量被火化过的虫族遗骸,经研究发现,遗骸中,属于雄虫的有十分之一,其余属于雌虫,但经过DNA比对发现,雌虫遗骸和雄虫遗骸来自于同一只虫的可能性超过99.99%,猜测被火化的虫同时具有雌雄双特征,研究所将其命名为无性别者。
西塔皱眉:“去年就已经发现了这种情况?”
“是。”纪时道,“当时先把这件事压下来了,所以知道的虫不多。雌雄矛盾过于尖锐,这种拥有双特征的虫又不好界定性别,议会那边担心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便没有通报此事。”
西塔不赞同这种看见问题装瞎的做法。
“没有调查这些虫是从哪来的吗?”
如果他们原本不是这副不雄不雌的模样,是正常的虫民,那他们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如果他们是天生如此,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变得畸形,辐射还是其他环境污染所致?
纪时:“比较多的虫认为他们是环境污染的受害者,因为畸形被周围虫视为不祥,因此被集中烧死。”
“所以只有猜测,并没有虫去调查?”
纪时叹了口气:“是。”
西塔对帝国感到失望,他发现,他已经牺牲了自已的自由,站在一个他并不想站的位置,坚守着岗位,但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的糟糕。
世界没有因为他的牺牲变得美好,而他自已,快要因此透不过气来了。
西塔缓了下情绪,问道:“那这一次呢?还是决定不管吗?”
纪时苦笑了一下:“西塔上将,这件事你不能问我啊,你得问议会。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可以尽力帮你,仪器和研究员都能借你,但议会的决议,不是我能左右的,到底管不管,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