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雪停了，但天空依然泛着不祥的青灰色。
我蹲在营帐前，盯着雪地上那颗青金色的种子。
三天了，它既不发芽也不腐烂，就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生命。
"看够了吗？"王胖子递来一杯热水，他的右腿还缠着绷带，但青铜化痕迹己经消退大半，"要我说就该把这玩意扔火山口里。"
我接过水杯，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万一它真是..."
"你女儿？"王胖子压低声音，"大妹子，那东西说的话不能全信。'它'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
帐篷里传来吴邪的咳嗽声。
他的情况比王胖子严重得多——青铜化己经蔓延到左胸，每次咳嗽都带着金属摩擦声。
张起灵正在给他换药，黑金古刀划破的伤口流出的血泛着诡异的青金色。
"小哥的血能缓解症状。"王胖子叹气，"但治标不治本。"
我摸着胸口的门扉纹样。
自从青铜门消失后，这里的皮肤就变得异常敏感，每次心跳都带着细微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想破体而出。
夜幕降临时，张起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
他手里拿着半块干粮，掰开分我一半。
我们并肩看着那颗种子，谁都没说话。
月光下，种子的颜色变得更加鲜艳，几乎像在呼吸。
"你觉得它是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
张起灵摇头，腕间的衔尾蛇金纹在月色下微微发亮。
自从血脉交融后，我们俩的纹路就变成了相同的金色，像是某种无形的纽带。
守到半夜，我实在撑不住打了个盹。
梦中又回到青铜门内，小女孩——不，"它"化形的小女孩——站在青铜树下对我笑："妈妈，种子需要血才能生长..."
惊醒时发现手指刺痛。
低头一看，那颗种子不知何时刺破了我的指尖，正贪婪地吮吸血液。
我想甩开它，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种子在吸饱血后迅速膨胀、裂开，抽出嫩芽。
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眼就变成半米高的微型青铜树。
树干上浮现出人脸轮廓——是我的五官。树梢结出个果实，形状像蜷缩的婴儿。
"云昭！"张起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努力转动眼珠，看到他正从营地飞奔而来，黑金古刀己经出鞘。
太迟了。
青铜树突然开花，花粉如金色雾气笼罩了我。
吸入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树梢的果实裂开，传出熟悉的声音：
"别怕，妈妈。这只是个讯息。"
雾气中浮现出画面：陈文锦抱着青铜心脏果实跪在某处祭坛前；祭坛上躺着个人形，被青铜枝桠贯穿全身；镜头拉近，那人竟是——张起灵？
不，是那个复制体，他锁骨下的门扉纹样是反的。
"它收集了六次轮回的能量。"果实继续道，"还差最后一次就能完成三位一体。到时候，真正的父亲会被永远困在青铜门内..."
雾气突然被刀光劈散。
张起灵斩断青铜树，果实落地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他踩碎果实的刹那，整个微型青铜树化为灰烬，只剩最初那颗种子完好无损地躺在灰烬中央。
"怎么回事？"吴邪和王胖子踉跄着跑来，看到满地狼藉后倒吸冷气。
我张开嘴，却咳出一团金色花粉。
张起灵一把抱起我冲向帐篷，同时对吴邪喊道："盐！"
帐篷里，他把我平放在睡袋上，用盐粒搓洗我口鼻中的花粉。
王胖子端来掺了盐的热水，我喝下后终于能出声："它没死...种子还在..."
张起灵眉头紧锁，从怀中掏出个青铜小盒——是喇嘛临死前给的那个。
他将种子放入盒中，盒子立刻自动锁死，表面浮现出与黑金古刀相同的纹路。
"暂时封印。"他简短解释，手指搭上我的脉搏。
触碰的瞬间，某种奇异的温暖从接触点蔓延。
我惊讶地发现他指尖泛着淡淡的金光，而我皮肤下的青铜脉络正随着金光起伏，像被安抚的蛇。
"你的血..."我抓住他的手细看，"变颜色了。"
确实，张起灵指尖渗出的血珠不再是纯粹的鲜红，而是带着细微金芒。
更奇怪的是，当血珠滴落在我手腕上时，那里的青铜纹路立刻褪色了几分。
吴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带着青铜碎屑的血喷在帐篷上。
张起灵迅速割破手掌，将血滴入吴邪口中。
症状暂时缓解，但效果明显比之前弱了许多。
"你的血...效力在下降。"吴邪喘着气说。
王胖子突然指着我的手腕："等等，云昭的血是不是..."
所有人看向我腕间——那里有个刚才被种子刺破的小伤口，渗出的血不是红色也不是张起灵那样的金红色，而是纯粹的金色。
"试试看。"张起灵沉声道，用刀尖在我指尖轻轻一划。
金色血珠滚落，滴在吴邪的青铜化伤痕上。
接触的瞬间，金光如涟漪般扩散，所到之处青铜痕迹纷纷消退。
吴邪长舒一口气，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有用！"王胖子欢呼，随即又担忧地看着我，"但云昭你..."
我盯着自己的金色血珠，某种模糊的预感在心头盘旋："小女孩说过...三位一体需要三个时代的我...现在的我，过去的我，以及..."
"连接时间的纽带。"张起灵接上我的话，眼神复杂，"她选择了你。"
帐篷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我们警觉地抄起武器，却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喊道："小三爷？胖爷？你们在里面吗？"
掀开帐帘，外面站着个穿黑西装的中年男子，身后停着两辆越野车。
他恭敬地递上个锦盒："三爷派我来送东西。"
吴邪脸色一变："我三叔？他不是..."
"昏迷十年了。"男子点头，"但前天突然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让把这个交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