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城的朝阳第一次毫无遮挡地洒在青铜树上。
我和张起灵站在枯萎的树冠下，看着那些曾经挂满铃铛的枝丫在晨光中碎成青铜粉末。
胸前的门扉纹样己经变成了完整的青铜树形状，但不再灼痛，反而带着温暖的脉动。
"结束了？"我摸着树干上最后一片完好的纹路，那里刻着战士与祭司执手的图案。
张起灵罕见地没有立即回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的衔尾蛇金纹正慢慢褪色，变成普通的肤色。
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让那张常年冷峻的脸难得显得柔和。
"不知道。"他最终说道，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从未走到过这一步。"
风卷起地上的青铜粉末，在空中形成短暂的漩涡。
粉末落定后，原本王胖子坟墓的位置空了，只剩下黑金古刀的残片插在土里，刀身上覆着一层露水。
"胖子他...？"
张起灵捡起刀片，上面的露水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吆喝声：
"天真！小哥！你们在哪呢？"
我们转头看去，王胖子完好无损地从峡谷那头走来，身后跟着同样活蹦乱跳的吴邪。
两人身上没有半点青铜化的痕迹，吴邪的左眼也恢复了正常。
"可算找着你们了！"王胖子气喘吁吁地撑住膝盖，"一觉醒来发现帐篷空了，还以为你们被狼叼走了呢！"
吴邪疑惑地环顾西周："这是哪？我们不是在杭州调查三叔的线索吗？"
我和张起灵对视一眼。
通过还未完全消退的血脉连接，我感知到他的困惑与我相同——这些人记得我们，却不记得青铜门、"它"组织，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死去。
王胖子突然指着青铜树："哎呦，这树造型够别致的啊！"他伸手想摸，树干却在触碰前彻底风化，只剩一地青金色细沙。
回杭州的火车上，吴邪和王胖子在前排座位睡得东倒西歪。
我靠着车窗，看阳光在张起灵的侧脸上流动。
他闭目养神，但我知道他没睡——他的手指在膝头轻轻敲着某种古老的节奏，是西王母时代祭司祈福时的鼓点。
"记得多少？"我小声问。
他睁开眼，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全部。"停顿片刻，"三千零西十七年零六个月又十西天。"
这个精确到天的数字让我心头一颤。
通过残存的血脉连接，我"看"到他脑海中的记忆宫殿——每个"云昭"都有专属的位置，每次轮回都被完整保存。
而最新的一间里，是我在青铜茧中吻他的画面。
"其他人好像都忘了。"我看向前排打呼噜的王胖子，"只保留到接触'它'之前的记忆。"
张起灵点头："时间归还。"
列车广播响起杭州站到站的提示。
吴邪揉着眼睛醒来："奇怪，做了个超长的梦...梦到西湖底下有个青铜城..."
王胖子打着哈欠接话："我梦到被个青铜美女追着跑，非说我是她老公！"
走出车站时，西湖的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解雨臣的声音传来：
"云昭？我是解雨臣。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要给你...奇怪，我们见过吗？"
一小时后，我们在西泠印社见到了满脸困惑的解雨臣。
他递给我个青铜匣子，说是整理仓库时发现的，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最诡异的是，"他指着自己锁骨下新出现的淡金色纹路——是微型门扉图案，"我一看到这个盒子，这里就开始发光。"
匣子里是把青铜钥匙和一张纸条：
『当新的轮回开始时，用它打开时间之门。记住，爱不是牺牲，是选择。——陈文锦 1965.3.5』
张起灵拿起钥匙，上面的纹路与他腕间正在消退的衔尾蛇一模一样。
我们同时看向解雨臣："你还记得陈文锦吗？"
"当然记得。"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上世纪著名考古学家，1965年在塔木陀失踪..."
他突然按住太阳穴，"等等，为什么我记得她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抱着个婴儿...?"
正说着，西湖的水面突然泛起青金色的涟漪。
游客们惊呼拍照，以为是某种光学现象。
但我们知道那是什么——被"它"吞噬的时间正在归还原位。
水波平息时，岸边柳树下站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我和张起灵快步走去，其他人却像没看见她似的继续各自活动。
"妈妈，爸爸。"小女孩——现在看起来七八岁左右——笑着仰起脸，"我来道别。"
她比上次见面更加实体化，穿着普通的蓝色连衣裙，只有右眼瞳孔还保留着青铜色泽。
手中捧着片青铜树叶，递给我："保管好哦，这是所有轮回中你们的爱的结晶。"
张起灵罕见地主动蹲下身，与她平视："你的名字？"
"没有名字。"她调皮地眨眨眼，"时间纽带不需要名字。但下次..."
她突然伸手轻触我们两人的额头，"...你们可以给我取一个。"
触碰的瞬间，残存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三千年前青铜树下，我抱着刚出生的她；西王母宫的大火中，张起灵将她藏在祭司袍下；1923年的镖子岭，年轻的张起灵将青铜棺推入地下河...
"再见啦。"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下次要以普通人身份相遇哦..."
最后一刻，她踮脚轻吻我们额头，然后化作青金色光点消散在湖风中。
那片青铜树叶留在我掌心，叶脉组成一个精巧的衔尾蛇图案。
傍晚的阳光将西湖染成金色。
我和张起灵坐在长椅上，看游船划过水面。
他买了支冰淇淋递给我——这个在雷城冷酷战斗的男人，此刻正认真研究草莓味和巧克力味哪个更好吃。
"接下来去哪？"我舔着冰淇淋问。
他望向雷城的方向，又看看手中的青铜钥匙："先解决这个。"
我明白他的意思。
轮回虽然终结，但西王母和"它"的遗产仍散布在世界各处。
那把钥匙，那片树叶，还有我们体内沉睡的青铜血脉...故事远未结束。
但此刻，在西湖的晚风里，这些都可以暂时放下。
张起灵突然握住我的手——不是出于战斗需要，不是血脉共鸣，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想牵住喜欢的女人。
"这次可以慢慢来。"他说，阳光在睫毛上跳跃。
我笑着与他十指相扣。
皮肤下的青铜纹路短暂浮现，又悄然隐去，像一场做了三千年的梦，终于迎来醒来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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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写得很乱，很多地方不好，请谨慎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