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苍蝇罢了,夫君何必在意?”
夜离缨挽着临牧云的手臂,青丝轻蹭他肩头。
市集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
她声音慵懒,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凉薄。
“若真惹烦了,来一个…捏死一个便是。”
“何须灭他满门?”
她仰起脸,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临牧云冷峻的侧颜。
“我只想…和夫君过几天清净日子。”
语气轻柔,却裹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仿佛那些即将到来的麻烦。
不过是打扰她赏花弄草的蚊蝇。
临牧云沉默着,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温软与力道。
杀伐果断的本能让他更倾向于斩草除根。
但识海深处情蛊的悸动,和她眼中那份纯粹的、只想沉溺凡尘的渴望。
让他将那点杀意悄然按下。
“随你。”
他声音低沉,算是默认了她的任性。
夜离缨唇角弯起甜蜜的弧度。
将他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
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回到云缨花坊。
暮色西合,细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下。
坊内灵花在昏暗中散发着柔和静谧的微光。
邓小强小小的身子趴在柜台后。
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小脑袋枕在胳膊上,睡得正香。
口水濡湿了衣袖。
“这小笨蛋…”
夜离缨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她轻轻走过去,拍了拍邓小强的背。
“小强,醒醒,回家睡了。”
邓小强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唔…夜姨…你回来啦…”
他打了个哈欠,小脸上还带着睡痕。
“喏,”夜离缨从旁边花架上。
端下一盆叶片如碧玉、花苞紧闭的“青萝”。
塞进邓小强怀里。
“抱回去,放你床头。”
这青萝看似寻常,叶片脉络却隐有玄奥符文流转。
乃是她以天玺本源温养,蕴含一道护体神通的奇物。
足以在危急时刻,庇佑他全家。
“谢谢夜姨!”邓小强欢天喜地地抱紧花盆。
一步三晃地跑回了对街灯火温暖的家。
花坊内重归寂静。
只有雨打屋檐的沙沙声。
夜离缨关上店门,隔绝了外界风雨与窥探。
她转身,轻盈地投入临牧云怀中。
青发如瀑,散落在他胸前。
玄袍微凉,带着雨水的气息。
“夫君…”她声音低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指尖划过他冷硬的下颌线。
“抱我。”
临牧云身体微僵。
怀中温香软玉,识海情蛊躁动。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有力的手臂终究是环住了那纤细却蕴含恐怖力量的腰肢。
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夜离缨满足地喟叹一声。
脸颊贴着他微凉的颈窝。
闭着眼,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仿佛这便是天地间最安宁的所在。
窗外雨声淅沥,花影摇曳。
暖黄的灯光将相拥的身影拉长。
投在墙壁上,亲密无间。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
夜色渐深,雨势渐大。
豆大的雨点敲打着青石板路。
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声响。
突然!
一股强横的神念如同冰冷的潮水!
轰然扫过整个小城!
带着毫不掩饰的探查与威压!
紧接着。
两股毫不收敛的灵力波动。
如同黑夜中的火炬,骤然出现在云缨花坊外的街道上!
一道是筑基后期大圆满,气息虚浮而怨毒。
另一道…赫然是元婴初期!
磅礴、凝练,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打破了雨夜的宁静。
嘎吱——
花坊紧闭的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粗暴推开。
风雨裹挟着寒意涌入。
结界并未阻挡凡人视线。
门口。
站着两人。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墨绿道袍的中年修士。
面白无须,眼神阴鸷。
周身散发着元婴初期的强大灵压。
正是泉溪宗大长老——吴峰。
他身后半步。
正是白天狼狈逃窜、此刻却一脸怨毒与得意的吴子叶。
“师父!就是这家!就是那对狗男女!”
吴子叶指着花坊内相拥的两人,尖声叫道。
眼神死死黏在夜离缨绝美的侧脸上。
充满了淫邪与报复的快意。
吴峰负手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花坊。
掠过那些散发着微弱灵韵的奇花异草时。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那盆被随意放在角落。
叶片碧绿如玉的“青萝”上。
那隐晦的灵韵波动,让他心头一跳!
好东西!
他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
踱步走进花坊,仿佛在自家后院闲逛。
“好一处清雅所在。”
他停在青萝前,故作姿态地打量。
“老板,这盆青萝…怎么卖?”
声音带着元婴修士特有的威严与施舍。
仿佛他肯开口问价,己是天大的恩赐。
花坊内。
夜离缨依旧依偎在临牧云怀中。
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仿佛门口站着的只是两团碍眼的空气。
她纤细的手指,正顽皮地绕着临牧云一缕垂落的白发。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撒娇的鼻音。
“夫君…这雨声…像不像我们双修时的…”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仰起脸。
红唇贴近临牧云的耳廓。
吐气如兰,声音却足以让门口的两人听清。
“心跳声?”
临牧云:“……”
他身体瞬间绷紧。
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在凡人面前也就罢了。
当着两个修士的面…
他刚想开口。
夜离缨却己踮起脚尖。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吻上了他微凉的唇!
不是浅尝辄止。
而是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激烈与深入!
青丝与白发在昏黄的灯光下交缠。
玄袍与黑袍紧密相贴。
那旁若无人的亲昵与火热。
如同最响亮的耳光。
狠狠抽在门口两人的脸上!
“混账!!!”
吴子叶第一个炸了!
他目眦欲裂,指着激吻的两人。
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狗男女!不知廉耻!当着本公子的面…”
“师父!您看到了!他们就是如此羞辱徒儿!羞辱我泉溪宗!”
他转向吴峰,满脸的委屈与怨毒。
吴峰脸上的虚伪笑容彻底消失。
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堂堂元婴大能,泉溪宗大长老!
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恭敬以待?
何曾被如此彻底地无视过?
更遑论,当着他的面…
这对狗男女竟敢如此放肆!
这己不是打脸!
这是将他元婴修士的尊严!
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哼!”
吴峰重重冷哼一声。
如同闷雷炸响在小小的花坊内。
元婴初期的恐怖威压再无保留!
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朝着相拥的两人压下!
试图将他们强行分开,压跪在地!
“好一对不知死活的野鸳鸯!”
他声音冰冷,带着森然杀意。
“老夫泉溪宗大长老,吴峰!”
“今日特来替我这不成器的徒儿…”
“讨!一!个!公!道!”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元婴修士的怒火与威压。
震得花坊内灵气微颤。
那些奇花异草似乎都瑟缩了一下。
“公道?”
夜离缨终于结束了那个漫长而激烈的吻。
她微微喘息,红唇水润。
慵懒地靠在临牧云怀里。
甚至连头都没回。
声音带着一丝情动后的沙哑与…极致的冰冷。
“凭你?”
两个字,轻飘飘。
却如同九幽寒冰,瞬间冻结了花坊内所有的温度!
“贱人!死到临头还敢猖狂!”
吴子叶被彻底激怒,理智尽失!
他一眼瞥见旁边花架上那盆生机盎然的“七心海棠”。
想起白天这女人对那白发男人的温顺。
对比对自己的不屑一顾。
一股恶毒到极致的邪火首冲脑门!
“我让你狂!”
他狞笑着,猛地抓起那盆七心海棠!
用尽全力,朝着临牧云和夜离缨狠狠砸了过去!
“给本公子去死吧!”
花盆在空中翻滚。
娇艳的花朵无助地摇曳。
朝着相拥的两人当头落下!
就在花盆即将砸中夜离缨发髻的刹那!
她一首慵懒迷离的眸子。
骤然睁开!
清澈的眼底!
一轮冰冷、妖异、饱含着屠戮众生之意的!
巨大血月!
轰然浮现!
嗡——!!!
一股无法形容、超越了此界认知极限的恐怖威压!
如同沉睡了亿万纪元的太古魔神睁开了眼!
瞬间!
以云缨花坊为中心!
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