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里弥漫着刺鼻的霉味和铁锈气息,陈默蜷缩在一堆破旧纸箱后面,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手机在掌心攥得发烫,里面藏着能扳倒整个刷单利益链的关键证据。仓库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道手电筒的光束穿透斑驳的窗户,在墙面上投下鬼魅般的晃动阴影。
“小兔崽子肯定没跑远!”带头的疤脸男人一脚踹翻旁边的铁桶,金属撞击地面的巨响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敢坏我们的买卖,今天非把你手脚打断不可!”
陈默咬着牙,小心翼翼地将手机塞进外卖箱夹层。这个陪他跑遍云海市大街小巷的箱子,此刻成了最后的防线。他摸了摸口袋里母亲塞的护身符,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下来。想起陆远在病床上强撑着身体帮他分析数据的模样,想起张大海那句“活着比钱重要”的叮嘱,他暗暗发誓:就算拼了命,也要把证据送出去。
突然,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从仓库东侧传来。陈默心头一紧,意识到这是张大海他们约定的信号。然而还没等他行动,几道黑影己经堵住了退路。疤脸男人手里把玩着弹簧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把手机交出来,我留你条活路。”
“有本事自己来拿!”陈默抄起旁边的木棍,木棍表面的倒刺扎进掌心,血腥味在嘴里散开。他知道,只要拖延到张大海带人赶到,就还有转机。但对方显然没打算给他机会,三西个壮汉呈扇形包抄过来,其中一人从后腰掏出电棍,滋滋的电流声让空气都变得紧张。
混战几乎是瞬间爆发。陈默挥舞着木棍横扫,勉强逼退最前面的两人,但后背突然被电棍击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的剧痛还没传来,脸上己经挨了一拳,咸腥的血水混着牙齿碎片喷溅在地面。他在眩晕中摸索着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尽全力将人绊倒,趁着混乱翻身爬起,朝着仓库大门狂奔。
“别让他跑了!”怒吼声在身后炸开。陈默感觉有人揪住了他的衣领,本能地向后肘击,听到一声闷哼后继续往前冲。仓库外的冷风灌进喉咙,他眯起眼睛寻找张大海的身影,却在这时被绊倒在地——不知是谁甩出的铁链缠住了他的脚踝。
摔倒的瞬间,陈默下意识护住装着手机的外卖箱。后脑勺重重磕在地面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模糊的视线里,疤脸男人狞笑着举起弹簧刀,刀刃的寒光越来越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刺耳的电动车刹车声划破夜空。
“放开他!”张大海的怒吼如同炸雷。十多个骑手举着U型锁、铁棍从夜色中冲出,车灯照亮他们愤怒的面容。陈默认出人群里有经常一起跑单的老李,还有总爱分享路线经验的王姐,每个人的眼神里都燃烧着怒火。
双方很快扭打在一起。张大海挥舞着U型锁,几下就逼退了围攻陈默的人。他一把将陈默拉起来:“能走吗?”陈默抹去脸上的血,发现张大海的额头也在流血,是刚才被人用酒瓶砸的。“我没事,证据还在!”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仓库里的混战进入白热化。骑手们虽然人多,但对方手里有凶器,局势依然胶着。陈默看到王姐被电棍击中后倒地,怒火冲上头顶,抄起地上的砖块就砸向疤脸男人。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有人用铁棍狠狠砸了下来。
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进眼睛,陈默眼前一片模糊。他死死抱住外卖箱,蜷缩成一团抵御着雨点般的殴打。意识逐渐模糊时,他听到张大海声嘶力竭的呼喊,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终于松了口气,陷入黑暗前最后的念头是:至少,证据保住了......
当陈默再次睁开眼睛,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病房的白炽灯有些刺眼,他下意识想要抬手遮挡,却发现手上缠满了绷带。转头看见张大海趴在床边睡着了,头发凌乱,脸上的伤口简单包扎过,衣服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醒了?”陆远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陈默这才发现,陆远坐着电动轮椅,手里拿着他的外卖箱。“证据都在,警方己经控制了那帮人。”陆远难得露出笑容,却又咳嗽起来,“你小子,差点把我们吓死。”
陈默想要说话,喉咙却疼得厉害。他艰难地伸手,陆远立刻会意,将手机递到他手中。解锁屏幕,录音文件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无声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门外传来脚步声,林晓雨捧着鲜花冲进来,眼眶通红:“你这个笨蛋!”说着说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张大海被吵醒,看到陈默醒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臭小子,下次再这么不要命,老子第一个揍你!”病房里的气氛原本沉重,这句话却让大家都笑了出来,笑声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陈默望着身边的伙伴,突然觉得所有的伤痛都值得。这场生死危机,不仅让他更加看清了敌人的凶残,也让他感受到了同伴之间超越生死的情谊。他握紧手机,暗暗发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彻底揭开这个黑幕,为所有像他们一样的骑手讨回公道。窗外,云海市的阳光依旧灿烂,照在这个曾经绝望却又重新燃起希望的年轻人身上,照亮了他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