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周宅灯火通明。颜曦站在铸铁大门前，白色礼服在晚风中轻轻飘动。她摸了摸藏在手包里的录音笔——季沉坚持让她带的，还有那枚微型追踪器，就藏在她胸针后面。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保持冷静。"分别前，季沉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我会在五百米外的车里，随时准备接应。"
此刻，颜曦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大门。保安核对了邀请函，恭敬地引她入内。庭院里停满了豪车，衣着华贵的宾客三三两两走向主宅。
周宅是典型的欧式庄园，主楼前巨大的喷泉在灯光下闪烁着金色水花。但颜曦的目光被西侧一栋独立的小楼吸引——那里几乎没有灯光，与主宅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颜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雨晴一袭红裙，像一团火焰般走来，"真高兴你能来。"
颜曦强迫自己微笑，"荣幸之至。周夫人在哪里？我想当面祝贺。"
"别急。"林雨晴挽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不容挣脱，"伯母正在接待重要客人。我先带你参观。"
不由分说，颜曦被带着走向主宅侧门。经过落地窗时，她瞥见大厅里觥筹交错的人群，却没找到季沉母亲的身影。
"我们去哪？"颜曦警觉地问。
"西翼。"林雨晴笑容甜美，"伯母特别嘱咐，要你先看看那里的...收藏。"
西翼——正是短信中提到的见面地点。颜曦心跳加速，手指悄悄按下手包里的紧急信号按钮，通知季沉。
穿过一条长廊，她们来到那栋阴暗的小楼前。林雨晴取出一把古董钥匙，打开沉重的木门。
"欢迎来到周家的记忆殿堂。"她做了个夸张的手势。
门内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两侧挂满画像。借着微弱的光线，颜曦辨认出都是周家历代成员的肖像。走廊尽头是一扇黑色大门，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家徽。
林雨晴推开黑门，里面是一个圆形大厅，西壁陈列柜里摆满各种奖杯、证书和标本。正中央是一尊女性雕塑——年轻时的周雪柔，身着实验服，手持试管。
"伯母最骄傲的成就。"林雨晴轻抚雕塑底座，"可惜被某些人毁了。"
颜曦走近细看，发现雕塑下方的铭牌上写着："周雪柔博士，永辉阻燃剂发明人，1995年因公殉职。"
"因公殉职？"颜曦忍不住问，"不是车祸吗？"
林雨晴的笑容消失了，"谁告诉你的？"
就在这时，颜曦的手包震动了一下——季沉的信号，表示他己经就位。她必须拖延时间。
"我查过资料。"她故作镇定，"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周博士的事吗？她...是我母亲。"
林雨晴瞳孔微缩，"你知道了？"随即又恢复优雅，"那更应该看看这个。"
她走向角落的一个保险柜，输入密码。柜门打开，取出一个相框。照片上是两个婴儿并排躺在小床上，看起来像双胞胎。
"认识吗？"林雨晴将相框递给她。
颜曦接过相框，手指微微发抖。照片上的婴儿穿着相同的小衣服，但其中一个的袖口绣着"C"，另一个绣着"S"。
"这是..."
"周雪柔的孩子。"林雨晴冷笑，"准确地说，孩子们。"
颜曦脑中轰然作响。双胞胎？可她从不知道自己有个兄弟或姐妹...
"S和C代表什么？"她强自镇定。
林雨晴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指向照片边缘被撕去的部分，"这里原本还有一个人。"
她突然靠近，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让颜曦不适，"颜小姐，你知道为什么伯母坚持要你来吗？"
颜曦后退一步，后背抵上陈列柜，"因为那5%的股份？"
"股份？"林雨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那只是幌子。真相是..."
"雨晴。"一个冰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你话太多了。"
颜曦转头，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站在那里，一袭墨绿色旗袍，颈间挂着一条造型奇特的项链——吊坠是两个相互缠绕的小人，与照片上的双胞胎如出一辙。
"周夫人。"颜曦立刻认出了她——周正国的妻子，季沉的养母。
妇人缓步走近，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颜曦，"像，真像雪柔。"她伸手想碰颜曦的脸，被后者躲开。
"我父亲在哪？"颜曦首截了当地问。
周夫人挑眉，"急什么？先聊聊。你知道为什么雪柔给你取名'曦'吗？"
颜曦没有回答。周夫人自顾自地说下去："晨曦，新的开始。她多天真啊，以为能带着你们重新生活。"
"我们？"颜曦抓住关键词。
周夫人突然笑了，转向林雨晴，"把东西给她看。"
林雨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是一枚铂金戒指。颜曦立刻认出内圈刻着的"S&C"——和照片上的字母一致。
"知道这是什么吗？"周夫人拿起戒指，"雪柔和你父亲的定情信物。多么讽刺，她至死都戴着它，即使嫁给了季明远。"
颜曦的大脑飞速运转。母亲和父亲曾经相爱，后来母亲嫁给了季明的远，但心里还爱着父亲？这解释了为什么会有她这个孩子，但那双胞胎...
"照片上另一个婴儿是谁？"她首接问道。
周夫人和林雨晴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地。周夫人脸色微变，"看来有客人不请自来。"
她转向颜曦，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我来，如果你想见你父亲和...另一个答案。"
颜曦被强行拉着走向大厅另一侧的暗门。林雨晴紧随其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手枪。
暗门后是向下的螺旋楼梯，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颜曦的心跳如鼓，手指悄悄摸向胸针——她必须让季沉知道她的位置。
下到地下室，眼前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是铁门紧闭的房间。周夫人停在一扇门前，输入密码。
门开了，里面是一间类似实验室的屋子，中央的椅子上绑着昏迷的颜父。更令颜曦震惊的是，房间另一侧站着一个人——季沉。
他被人用枪指着，额角有血迹，但眼神依然锐利。看到颜曦，他瞳孔骤缩，"走！这是陷阱！"
持枪的男人转身，颜曦倒吸一口冷气——周正国。与照片上相比，他老了许多，但那股阴冷的气质丝毫未变。
"欢迎，颜小姐。"周正国微笑，"或者说，我亲爱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