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第二天,就是母亲做骨水泥手术的日子。
之前,我查了很多资料,大哥也发过来很多资料,掌握了一些信息。
这个手术最大的好处在于使病人快速康复,快速行走。
其实,大哥还在犹豫,甚至和大嫂商议,要我谨慎手术,还给我微信发了很多骨水泥手术的案例,那意思别把母亲整瘫痪了。
但是,我没工夫听他的犹豫了。
睡前,我复盘了很久。
比如:母亲手术之后去哪里呢?
母亲不是一个手术就完毕了,她需要继续康复治疗,就是得找个医院边透析边打针边治疗。
原来透析的区建康区医院肾病科主任,不敢让她回去,之前之所以她在那里透析,是因为享受国家优惠政策更多。
父亲和母亲退休金不高,内心深处,并不贪婪,并不想指望儿女金钱太多。
但是,建康区医院的能力,不想这样重病的老人过来住院加透析。
我也不想让她去。
母亲也有这个意思,她也觉得,不是建康区医院让她吃升血药,她也不会蹲下找药摔倒,这个医院己经透析多年了,她也迷信,不想去了,缘分就是到此结束了。
三院肾病科治疗没问题,但是,离家不近,老楼环境也一般,且病房内部离透析室太远,透析推床太折腾。
能不能换个医院,换到哪里合适?
这是下一步必须思考的了。
一院是不想回去了,就这个骨水泥手术的事情,我的印象也不好了。
二院肾病科也不错,但是,位置离家也不近,据说透析需要家属陪护,我们做不到。
那么,还有哪里呢?
得马上决策了。
还有,新护工必须要提点要求,比如,对母亲要好,态度必须好,照料也要细心,哪怕多给一点钱。
护工李姐到明天下午手术时是1点,母亲进手术室后,就让她走。
多给一点费用,毕竟母亲透析她推来推去的,好聚好散,让她赶紧走人。
一开始,我以为我虽然不在母亲身边长大,她对我和哥弟都是一样的。
我们是兄妹三个大学生,这在那个年代,简首是祖坟冒青烟呀,父母是非常骄傲的。
但是,他们很低调,从来不张扬。
11岁,父亲把我从奶奶家带回来后,也没差过我吃,差过我穿,差过我学费,就是他们表情上不如与哥哥和弟弟在一起生动,严肃一些。
我也是个钝感的,没在意。
不行,就远离呗,结果毕业,被他们要求留在春城,我也就留下了。
后来,通过这次救治母亲,我逐渐发现一些真相:
的确是我和她的女婿在为她的康复在奔波、在研究、在筹谋、在找人、在救她的命。
但是,母亲的内心深处,更渴望她优秀成功的大儿子来主持一切,在她大儿子、我的大哥面前,她更有安全感。
而她也明白,悲催的明白,人终有一死,就这次的这个风险,就有可能让她再也出不了ICU。
此时,她不能倾诉,不能有家人在旁边安慰,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好起来,最不好的结局,有可能和儿女天人两隔,追随己经去世4年的父亲。
而且,关键是除了谵妄,大多时候,她是清醒的,不是父亲的后期,己经昏迷了,什么也不知道。
她的睡眠,都是靠打点药,才能睡着的。
这个时候,她的内心也有了很多想法和忌讳。
后来,在一些生活的场景中我发现:她不喜欢白色的兜子、不喜欢黄色的原木浆纸抽、不喜欢寂静、寡淡风......
再后来,我就理解了,于老年人说:国人俗称的大红大绿的热闹,太过重要,意味着喜庆、长寿与长久。
还有一次,她和我吵,就说起,她出院后,当时希望舅家的五表姐来陪伴一段时间。
她很讨厌陌生人的照顾,就是在她最寂寞、最无助、最危险的时候,小姨和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侄女,是她贴心的慰藉。
她也不想白用人家,想着到时候给点钱。
可是,五表姐的女儿有顾虑,她老妈都那个岁数了,60多岁了,奔70岁了,怎么适合去照顾80岁的二姑姥?
想想,人家没毛病啊!所以,我也没意见啊!
其实,母亲的想法,就是亲密陪伴,她自己和五表姐说的,在外地的五表姐当时并没有拒绝,答应来。
然而,五表姐的女儿微信上找到了我这个小姨,说是她妈腰部不好,没法出行。
母亲也没说什么,忽然有一天就说:“其实,我也没想你五姐来干活,照顾我,其实,就应该是你干活照顾我的,我是你妈。”
我听着,心中五味杂陈,这话不假,但是,这么一说,就不舒适了。
不过,你要说她自私,不顾忌我,不心疼我,还真不是这样的。
后来,我想通了后,就抱紧自己,安慰自己。
至少,我的童年,一个瘦小干枯的小女孩,得到了爷爷奶奶姑姑叔叔的许多爱,做人,不要太贪心嘛!
周五,手术日,我们又早早来到了医院。
电话连线教授,他说,自己今天上午做答辩考核,会安排人在门口接我们,研究给母亲做手术事宜。
于我们来说,这个手术,等于母亲重生。
今天,是不容任何事情可干扰的!
这两日,黄红白那里,陆续发了几个护工的照片。
有的护工照片看着就不满意,肖全看了都摇头,不是歧视,那眼神、那表情,看了就吓人,不敢用。
最后选择一个看起来温和顺眼的,说是55周岁,后来看身份证,57周岁,无所谓啦。
也就是今天会到来的护工陈姐。
约好,母亲手术完毕,我会辞退那个李姐,然后,让这个陈姐到岗。
母亲手术后,康复非常好,我去过张教授那里,带个信封,真心实意想感谢,教授说什么也没要。
记得那天和张教授确认母亲手术的时候,他还和我说,让我放心:“我最大手术病患的年龄是98岁。”
意思很明显,母亲才80岁,做这个手术,应该没问题。
贴心的提示与安慰,素不相识的,真的欣慰了。
最后,我们是送了这几个科室,各家一面锦旗。
这正是:
仁医妙手回春术,
一场治疗疾病除,
摔倒竟有骨水泥,
填充之后得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