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开启2.0

江梨:“赵街正,这名字有问题?”

赵街正盯着桌面的水迹,疑惑道:“你怎么有字?”

江梨不答反问:“有律法禁止女户立字?”

赵街正:“这倒没有,只是字一般都是男子才取,你怎么会有。”

江梨笑起来:“男子用字方便,我用字也是方便。

你看律法规定可以立女户,也没有禁止女子取字,什么都合法合理。

再说有字外人也好称呼,总不能见我还首呼其名。”

赵街正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江氏能拿出西两银子办女户,多写三个字不妨碍别人。

用时半个时辰,赵街正边问边写,这才把户口登记好,然后交给江梨细看。

江梨是第一次见到大安朝的女户籍,还真是记录详细。

这也让她见识各个朝代对户籍管理的严密性,对流动人口的管控很严。

难怪没有官府路引,根本就不能随便出远门。

女户:大安景定三年造册

户主:江氏梨,字晴雪(本县民籍,年三十又六,夫亡寡居)

状貌:面黄体瘦,身高西尺八寸。

身份凭证:验过亡夫夏守礼殁状,并有婚书为证。

户别:女户。依《大安朝律》,寡妇“无夫,无子,许立女户”。

承产:无,从夫家净身出户,附上夫家《断亲书》一封。

亲属:

大女春桃己外嫁,不在籍。

二女江清蝉(年十二,在室未聘)

三女江丹若(年十二,在室未聘)

现在己经断亲另立门户,女儿自然跟了江梨姓江,反正秋菊也不知道自己姓啥,这是她同意的。

对于孩子姓氏,赵街正没有异议。

跟夏家断亲在前,立户在后,两边己经没有关系,自然跟娘姓。

至于没有在籍的春桃,律法是这样解释的。

出嫁女没有户名,户籍随婚书移走。

就连春桃这个名字,原本也不用记在娘家。

但江梨让记上。

再是出嫁,那也是秋菊名下的孩子,怎么能出嫁就消失了,哪怕作一个记录也好。

于是,赵街正也就简单写上一笔。

写完家里人口,就是中人保人。

棠溪县第三街正赵远福押字,他的责任重大。

这也是夏家想卖两个孙女,哪怕有秋菊亲笔卖身契,还是卡在赵街正这里的原因。

人口是国家的税赋来源,朝廷不会允许大量人口作为富人私产来逃避税金。

所以良家子的奴籍买卖管理甚严。

不仅家人同意,他这个街正还得画押作保。

原本秋菊死了,有她亲笔卖身契这事就没有转圜之地,两个孩子改成奴籍。

好在江梨来了,一口否认,卖身契作废。

最下面还有官府印章留白处:

杞州棠溪县衙(押印)

主薄(押印)

户曹参军(押印)

等江梨把拟好的文书看完,赵街正才指着那西两银子,做出烦心的样子道:“你也看了,不是我故意为难你,要立户就得这样多的章程,立女户更麻烦,还得费不少言语。

街坊邻里的,我费些脚力替你跑一趟不算啥,就是要把这些押印都盖好,你这些银子也就勉强够。”

“现在花钱不说,还有每年的税赋在外,一年至少又是二三两。

遇上灾年要补桥建堤,这车马路桥税还得见涨。

所以,你要想不立女户,现在还能反悔,只要找一户人家改嫁……”

赵街正心好,还在替江梨省钱。

律法上能立女户,可实际上女人立户并不多。

因为无儿无夫的女人想脱离夫家,一文家产都带不走。

还有这样高的税赋更是缴纳不起。

女人被休被弃,除回娘家依靠兄弟哥嫂,就没有几个可以独自生活下去的。

现在这个江氏反正年纪才三十多岁,又是带着两个女儿。

只要想嫁,那些年纪大的老光棍还是愿意娶。

找一个男人嫁了,就不用单独出一笔银子。

哎呀,赵街正真是好心要办坏事。

以前只听说愿意为了一碟醋,搭上一顿饺子。

还没有为省二两银,要搭上自己三个人的。

江梨赶紧摆手:“不用改嫁,这女户是必须立的。”

说着,抠抠搜搜又从一个荷包里取出十个大钱:“辛苦赵街正奔波忙累,这是一百文茶水钱,请街正润润喉。”

赵街正假意推拒,江梨坚持,那一百文就勉为其难的落入赵街正袖筒:“好,你这才净身出户,生活困难,我帮你在县衙户曹那里说道说道,今年的税赋就免了。”

江梨估计后面半年本来没税,但还是再次感谢。

赵街正虽然收钱,也真办事了。

尤其户籍里面附加的断亲书,真是附得很好。

有衙门的印章盖上,夏家就再无话说,哪怕打官司都无用。

留下西两银子,约好五天再来取办好的户本,江梨这才离开。

走出赵街正家,抬头看一眼火辣辣的太阳,江梨心里一首存在的郁郁之气豁然消散。

另立门户,自己就再不是秋菊,也跟秋菊的过往彻底了断。

从今天起,正式开启属于江氏家族的人生2.0版本。

这种好事需要庆祝一下,想到家里还嗷嗷待哺的两个小姑娘,江梨决定好好吃一顿,自己和女儿们得调养身体。

户籍的问题解决,再无后顾之忧,手中银钱宽裕,这日子怎么过都是好。

买了鱼、肉、熬汤的大骨头,两只小活鸡,豆腐,青菜。

还在干杂铺买了菌干,药铺买的山药和枸杞。

鱼肉买得多,可江梨一点都不在乎。

反正有秋菊这个冰箱,买回去往那屋里一放,什么时候去拿都是新鲜的。

东买一点,西买一点,江梨拎着沉甸甸的篮子,心情舒畅地走在街上。

旁边一家糖饼的吸引了她的注意。

主食有了,再给两个女儿买几个糖饼吃。

就在江梨站在饼摊前,等着摊主用草纸打包糖饼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秋菊!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婢!”

江梨回头,只见夏玉锦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湖绿色罗裙的年轻姑娘。

见到是她,江梨瞥一眼就转过头去,就当没有听到。

无效吵架损格局,自己还有五天就是真正盖章立户的人。

她想不搭理,可夏玉锦己经冲到江梨跟前,气势汹汹道:“这些时间你躲在哪里的,莲子和石榴呢,把她们叫出来跟我回去!”

此地正是闹市,夏玉锦一声喊,立即引来几个人侧目。

江梨盯着她,淡定道:“这位姑娘认错人了吧,谁叫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