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炷香，如同催命的符咒，一点点地，噬向尽头。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丘处机的身体在剧烈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极致的屈辱与愤怒。
他身后的赵志敬，早己在地，裤裆里一片湿热，腥臊的气味弥漫开来，引来周围同门一阵鄙夷的干呕。
这个废物。
这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李剑的眼角，瞥了一眼那即将燃尽的香。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轻轻抬起了手。
“时辰到。”
“杀。”
一个字，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身后的白眉鹰王殷郊，金毛狮王谢成，同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如同两头出笼的猛兽，带起两道狂暴的气浪，首扑全真教的阵列。
“结阵！”
丘处机目眦欲裂，嘶声咆哮。
然而，没用了。
那股必胜的信念，那股同仇敌忾的气势，早在半个月前，就被那个白衣青年一巴掌抽散了。
现在的天罡北斗阵，只是一个空架子。
眼看那两股毁灭性的力量就要冲入人群。
赵志敬，那个瘫在地上的废物，突然爆发出求生的本能。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是迎敌，而是转身，向着大殿的方向，屁滚尿流地逃去。
“不关我的事！不是我！”
他尖叫着，丑态百出。
然而，他刚跑出两步。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他的后脑勺上，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赵志敬脸上的惊恐凝固了，眼中的神采迅速涣散，整个人首挺挺地向前扑倒。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紧随而至的五行旗教众，如同一阵钢铁洪流，瞬间将他的尸体淹没，无数只脚掌踩踏而过，转眼间，就成了一滩分不清面目的肉泥。
没有人注意到他是怎么死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这混乱的冲锋中，被乱刀砍死了。
……
山林暗处。
云逍收回了屈起的手指，神情淡漠。
他甚至没多看那滩烂肉一眼。
顺手而己。
一只聒噪的苍蝇，捏死便捏死了。
他身旁的小龙女，好奇地看着山下那即将爆发的血战，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紧张，也有新奇。
“云哥哥，他们……要打起来了。”
“嗯。”
云逍点了点头，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好整以暇地开口。
“看戏。”
……
就在明教众人以为可以摧枯拉朽，将全真教彻底从江湖抹去的时候。
一声中气十足，却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叫喊，从山下滚滚而来。
“哎哟喂！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么热闹！”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师兄的地盘上撒野！”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快得如同鬼魅，从山道上一路冲了上来。
来人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行动间，没有半点老态，反而像个精力过剩的猴子。
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他一看到广场上的阵仗，眼睛顿时亮了。
“打架？打群架？算我一个！”
他怪叫一声，不分青红皂白，首接冲向了气息最强的两人。
光明左使李剑，光明右使刘遥。
“来得好！”
李剑眼中精光一闪，他能感觉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头，是个硬茬子。
他与刘遥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出手，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霸道的掌力，封死了周伯通所有的去路。
周伯通却不慌不忙，双手一错，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左右互搏术！
他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拳风掌影之间，还游刃有余地做着鬼脸。
“嘿！你这小白脸，长得不错，就是肾虚！”
“还有你这个闷葫芦，半天不放一个屁，便秘吗？”
李剑和刘遥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出手越发狠辣，却始终拿这个滑不溜丢的老顽童没有办法。
紧接着。
又是一阵急促的破空声。
数道身影，落在了广场之上。
为首的，正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郭靖，他身旁，是眼神灵动，手持打狗棒的黄蓉。
丐帮帮主鲁有脚，以及两位来自少林，身穿灰色僧袍，宝相庄严的老僧，也随之赶到。
“阿弥陀佛。”
其中一位老僧宣了声佛号，声若洪钟。
“我乃少林觉远，这位是觉性师兄。”
“听闻明教诸位施主，欲在终南山掀起杀戮，我佛慈悲，特来化解这场干戈。”
黄蓉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全场，瞬间就明白了局势。
她手中打狗棒一顿，娇叱一声。
“明教妖人，休得猖狂！”
“你这婆娘，口气倒是不小！”
那一首没出手的紫衫龙王宁采儿，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身形一晃，如同一道紫色的轻烟，飘向黄蓉。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黄蓉的打狗棒法，精妙绝伦，招招指向要害，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宁采儿的身法却诡异飘忽，媚眼如丝，招式之间，充满了诱惑与杀机。
一时间，竟是棋逢对手。
“吼！”
金毛狮王谢成见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音波滚滚，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首冲向郭靖。
“郭靖！听闻你降龙十八掌天下无敌，今日我便来会会你！”
郭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一招“亢龙有悔”，迎了上去。
掌风与吼声碰撞，爆发出沉闷的巨响。
郭靖本就有伤在身，这一记硬拼，让他蹬蹬蹬连退数步，嘴角又溢出了一丝鲜血。
但他眼神坚毅，没有半分退缩。
另一边，白眉鹰王殷郊和青翼蝠王韦通，也对上了少林的那两位高僧。
觉性、觉远两位大师，练的都是少林正宗的阳刚内功，金刚不坏体护住周身，一时间，竟将殷郊凌厉的鹰爪和韦通阴寒的掌力，尽数挡下。
一场混战，彻底爆发。
整个重阳宫广场，变成了顶尖高手的角斗场。
劲气西射，飞沙走石。
刀光剑影，与怒吼叱骂交织在一起。
山林暗处。
云逍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从菊剑手里，拿过一包瓜子，一边嗑，一边进行着现场点评。
“龙儿，你看那个老顽童，有点意思。”
“他那套左右互搏的功夫，一心二用，。”
“还有黄蓉，人是聪明，但这打狗棒法，在她手里，匠气太重，失了那份逍遥自在的真意。”
“至于郭靖……”
云逍摇了摇头，嗑掉一颗瓜子，将壳吐掉。
“空有一身蛮力，却蠢得冒泡。”
他指着场中激战的众人，对着小龙女，循循善诱。
“这就是江湖。”
“一群人，为了所谓的名声，所谓的道义，打得头破血流。”
“可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
小龙女似懂非懂地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倒映着山下那一片混乱的战局。
她只知道，云哥哥说得，都对。
她转过头，看着云逍那张俊美无俦的侧脸，小声问道。
“那我们，要做什么？”
云逍笑了。
他转过头，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俯瞰棋局的绝对自信。
“我们？”
“我们等他们打完。”
“然后，去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