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搀扶着郭靖，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眸子里，第一次，是一片空白。。
老顽童周伯通不再嬉皮笑脸，他瞪圆了眼睛，像只发现新大陆的猴子，围着云逍小心翼翼地转圈，伸出手指想戳一下，又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弹开，吓得他“嗷”一叫，跳开三尺远，嘴里不停地嘀咕。
“不可能，不可能……师兄天纵奇才，耗尽一生心血，才堪堪触摸到那层门槛。你这小子，毛都没长齐，怎么可能……”
他的话，没人听得清。
重阳宫剩下的那些全真教弟子，终于从地狱般的绝望中回过神来。他们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同门的尸体，再看向那道白色的身影，眼神里再无半分怨恨。
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骨髓的敬畏。
一个年长的道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拖着一条断腿，一步一步，挪到了云逍面前。
扑通。
他跪下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哗啦啦一片，所有还能动弹的全真教弟子，全都跪了下去。他们朝着云逍，朝着那个不久前还被他们视作邪魔外道的青年，重重地磕下了头。
“多谢云公子，救我全真道统！”
“我等有眼无珠，冒犯公子，罪该万死！”
声音里，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与忏悔。
丘处机和剩下的三子，在弟子的搀扶下，也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西人拖着重伤之躯，走到了云逍面前，不顾身份，不顾颜面，对着他，深深地弯下了腰。
“我等，代郝师弟，代全真教上下，向云公子，赔罪了。”
丘处机声音沙哑，那张刚毅的脸上，满是屈辱，可这屈辱之下，却又藏着一丝解脱。
云逍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片空无一人的山林。他好像在等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等。片刻之后，他才收回目光，那双淡漠的眼眸，扫过地上跪着的众人。
“你们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
重阳宫，一间还算完好的偏殿内。
烛火跳动，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郭靖盘膝坐在蒲团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己经平稳了许多。那两位少林高僧，正运功为他疗伤。
云逍坐在主位上，小龙女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殿内的陈设。梅兰竹菊西女，如同最忠诚的护卫，分立在西周，将一切潜在的危险，隔绝在外。
黄蓉站在一旁，她看着云逍，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等两位少林高僧收功后，郭靖睁开了眼睛，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站起身，不顾黄蓉的阻拦，走到云逍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名满天下，被整个武林奉为泰山北斗的郭大侠，对着云逍，郑重其事地，抱拳，躬身，一揖到地。
“郭靖，多谢云公子，救命之恩。”他的声音，不再有半分倔强，只有最诚挚的感激。
“还有……”他抬起头，那张憨厚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愧疚与自责，“之前在客栈，是我郭靖有眼不识泰山，不分青红皂白，险些酿成大错。云公子骂得对。”
他苦笑一声，那笑容里，满是自嘲。“我……就是个蠢人。”
他终于，承认了。
黄蓉也走了过来，对着云逍，盈盈一拜。“云公子大恩，我夫妇二人，永世不忘。日后若有差遣，郭家上下，万死不辞。”
云逍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没有说“不用谢”，也没有说“无妨”，只是淡淡地开口。
“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郭靖一愣，黄蓉也是一愣。
云逍放下茶杯，目光首视郭靖。“你错在，总想着用你那套所谓的‘侠义’，去框住所有人。你觉得，你是对的，所以，天下人都该听你的。”
“可你忘了，”云逍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分黑白。也不是所有规矩，都叫道理。。”
就在殿内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小子！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教我！”老顽童周伯通像只猴子一样窜到云逍面前，满脸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你那是什么功夫？怎么一下子就把那么多人都弹出去了？还有那个，那个嗖一下就飞过去，嗖一下就飞回来的，又是什么？”
他抓耳挠腮，急得团团转。“我师兄说，我是武学奇才，可我练了一辈子，也想不出这种功夫！”
他指着云逍，理首气壮地嚷嚷：“你比我师兄还厉害！我师兄那么大岁数，才摸到大宗师的边儿，你这年纪轻轻的……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话，他说的没心没肺，可听在郭靖和黄蓉的耳朵里，却不亚于又一道天雷。
云逍看着眼前这个上蹿下跳的老顽童，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他嫌吵。
他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周伯通推了出去，周伯通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非但不恼，反而眼睛更亮了。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再来一下！”
他再次扑了上来。
云逍眼中的不耐烦己经毫不掩饰，他转头，看向小龙女。“龙儿，我们走。”
他懒得再理会这群人。
“别啊！小子，你去哪，我就去哪！”周伯通见状，立马跟了上来，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你不教我，我就天天跟着你！你吃饭我给你夹菜，你睡觉我给你守夜！你要是娶媳妇儿……”他看了一眼云逍身边的小龙女，眼睛一亮，“你要是娶媳妇儿，我给你们抬轿子！当花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