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凡人界篇•弑母心锁

>哪吒触碰石像心口枪头,尘封记忆轰然炸开——

>儿时失控的火尖枪贯穿殷夫人胸膛,

>喷溅的鲜血在母亲惊愕注视中凝固成石。

>徒手掰断染血枪头时,石像流下滚烫血泪,

>玉虚炼魔阵裂痕蔓延的声响中,

>韩立将女娲脊髓按入虚影脊骨缺口,

>天道枷锁崩裂的脆响贯穿诸天万界。

>申公豹从崩飞的锁链碎片中凝聚身形,

>袖中猎天弩机括转动声压过星穹哀鸣:“师尊有令——诛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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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炼魔阵启动的瞬间,整个蟠桃宴会场仿佛被投入了熔炉地狱。

纯粹由法则具现而出的金色锁链,如同亿万条暴怒的毒龙,从虚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道裂缝中狂涌而出,带着刺穿神魂的尖啸,织成一张毁灭的天网。那些先前被腐心毒侵蚀、陷入癫狂的仙神们,此刻成了最先被收割的祭品。锁链轻易贯穿他们的护体仙光,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牛油。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此起彼伏,仙躯在接触锁链的刹那便如沙堡般溃散,最精纯的仙元本源被贪婪地抽吸,化作维持这灭世之阵的燃料。金光越发炽烈,阵法的威压呈几何级数攀升,死死锁定了阵眼中心那尊冰冷的石像,以及石像旁两个渺小的身影。

空气粘稠如铅汞,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沉重的法则压力试图碾碎闯入者的每一寸筋骨,每一缕神魂。

韩立几乎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口鼻溢血,丹田处的黑莲虚影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身体剧烈的痉挛。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却死死盯住哪吒,嘶吼被喉间的腥甜堵住,只剩下一个无声的、扭曲的口型:

“快!”

这无声的呐喊,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哪吒的神魂之上。

哪吒的视线,凝固在殷夫人石像心口。

那半截残破的旧枪头,黯淡无光,深深没入石质的胸膛,只留下一个狰狞的创口。周围的石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泽,如同干涸了亿万年的陈旧血痂。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灵魂本源的悸动与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潮,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西周仙神的惨嚎、锁链的尖啸、阵法恐怖的威压……一切声音都在飞速远去、扭曲、模糊。世界褪去了颜色,只剩下那一点刺目的暗红。

指尖,不受控制地抬起,带着灵魂深处的颤栗,轻轻触碰到了那冰冷的枪头断口。

嗡——!

时间与空间轰然坍塌、重组!

不再是金碧辉煌的玉虚宫,不再是杀机西伏的炼魔大阵。

眼前是陈塘关总兵府,熟悉的院落,午后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暖意。小小的哪吒,顶多五六岁模样,粉雕玉琢,赤红的发丝还带着孩童的柔软卷曲。他正兴奋地挥舞着一杆新得的火尖枪。那枪比他的人还高出许多,通体赤红,枪尖跳跃着细碎的金色火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锐气与灼热。

“娘!你看!爹给我的新枪!我能让它喷火!”小哪吒献宝似的喊着,小脸因兴奋涨得通红。他笨拙地模仿着记忆中父亲操练士兵的动作,猛地向前一刺!体内那股混沌初开、桀骜不驯的力量,因这巨大的兴奋而骤然失控!

轰!

赤红的枪身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光芒!枪尖不再是火星,而是喷涌出粗如儿臂、狂暴炽烈的三昧真火!这股沛然莫御的毁灭力量,根本不是幼童所能驾驭!火尖枪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赤金怒龙,裹挟着焚尽一切的威势,首首射向院门口——刚刚端着一盘新鲜果子,笑盈盈走来的殷夫人!

“吒儿!”殷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惊愕。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眼中只有那柄被儿子失控力量驱动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凶兵,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噗嗤!

利器贯穿血肉的闷响,清晰得如同在耳边炸开!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小哪吒脸上兴奋的红晕瞬间褪尽,只剩下惨白和极致的茫然。他眼睁睁看着那杆自己无比喜爱的火尖枪,那闪耀着赤红光芒的枪尖,深深地、毫无阻碍地刺进了娘亲温暖的胸膛!刺目的鲜血,如同盛放的彼岸花,瞬间在娘亲素雅的衣襟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殷夫人踉跄一步,手中的果盘脱手飞出,鲜果滚落一地。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半截枪尖,又抬起头,望向院中那个完全吓傻了的小小身影。那双总是盛满温柔与慈爱的眼眸里,此刻只有惊愕、痛苦,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穿宿命般的悲伤。

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有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和眼角滑落的一滴晶莹。

就在这滴泪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法则之力骤然降临!时间、空间、乃至因果本身,都在这一刹那被强行扭曲、改写!喷溅的鲜血,连同殷夫人脸上的惊愕与痛苦,甚至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瞬间被剥夺了所有的色彩与动态,凝固成一种死寂的灰白!

石质,如同最贪婪的瘟疫,以枪尖贯穿的伤口为中心,疯狂地向西周蔓延!血肉化为冷硬的顽石,柔软的衣袍成为僵硬的褶皱,惊愕的神情被永恒地镌刻在石头的表面。那滴泪,凝固在石像的眼角,成为一道冰冷的刻痕。整个过程快得超越了思维,前一瞬还是温热的血肉之躯,下一刹,原地只剩下一尊冰冷、绝望、凝固在永恒痛苦瞬间的石像!

“不——!!!”

幻境轰然破碎!现实如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回哪吒的意识!他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与悔恨,几乎要震碎自己的喉咙和神魂!现实中的他,双目赤红如血,眼角崩裂,金色的血泪混合着猩红滚落。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无法承受的震响而剧烈地颤抖,如同风中残烛。他的右手,还死死按在那冰冷的旧枪头之上,仿佛要将那罪证捏成齑粉!

“呃啊——!”剧烈的灵魂冲击如同亿万钢针穿刺识海,哪吒痛苦地弯下腰,另一只手死死扣住自己的头颅,指甲深陷皮肉,金色的血液顺着额角流淌。眼前阵阵发黑,玉虚炼魔阵的金光锁链带来的恐怖威压趁机如潮水般挤压过来,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哪吒!”韩立的嘶吼穿透了锁链的尖啸。他硬顶着几乎将他碾碎的阵法压力,强行催动丹田几乎熄灭的黑莲!墨绿色的腐心毒炎猛地从体表窜起,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剧烈摇曳、不断被金光锁链撕扯出缺口的毒火屏障。同时,他左手五指如钩,狠狠插入自己右胸,一股精纯的本源精血混合着浓郁的腐心毒液被强行逼出,化作一道暗红色的血箭,射向哪吒!

“护住脊髓!那是钥匙!”血箭在触碰到哪吒后背的瞬间,并未炸开,而是迅速融入哪吒体内。一股带着强烈腐蚀性与毁灭气息,却又蕴含着韩立本源意志的力量,瞬间流遍哪吒全身,暂时帮他抵御住部分炼魔阵的侵蚀,更重要的是,这股力量如同活物,包裹住了哪吒另一只手中紧握的那段温润如玉、流淌着混沌神光的女娲脊髓!

脊髓被腐心毒血包裹,非但没有被侵蚀,反而散发出更加柔和却坚韧的光芒,仿佛毒血成了它暂时的保护层。

“钥匙……娘……”血泪模糊了哪吒的视线,他死死盯着石像心口那截旧枪头,盯着娘亲石像脸上那永恒的惊愕与悲伤。而时那一幕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的灵魂。原来,原来一切的起点,一切的痛苦根源,竟是自己亲手种下!这截枪头,不仅仅是凶器,更是他心底最沉重、最绝望的心魔之锁!锁住了他对母亲的愧疚,锁住了他不敢面对的过去,也锁住了他真正的力量!

“啊——!!!”极致的痛苦与悔恨,在这一刻化作了焚尽一切的狂怒!哪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全身的三昧真火彻底失控般爆发出来!赤金色的火焰不再是护体灵光,而是带着毁灭与自我毁灭的疯狂,缠绕上他的手臂!他不再试图拔出枪头,而是双手死死扣住那冰冷的、沾染着母亲石化之血的金属断茬!

“给我……断!!!”

嘎嘣——!

一声刺耳、干涩、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在锁链的尖啸与仙神的哀嚎中,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惊心动魄!

那截承载着无尽罪孽与心魔的旧枪头,在缠绕着三昧真火的双手暴力下,应声而断!

枪头断裂的刹那,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也随之崩解了。哪吒只觉得心头一空,那积压了无数岁月、沉重到几乎让他窒息的心锁枷锁,出现了第一道贯穿性的裂痕!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伴随着一种扭曲的解脱感,瞬间席卷全身。

也就在同一瞬间——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响。

哪吒猛地抬头,血泪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一幕让他灵魂为之冻结的景象!

一滴眼泪!

一滴鲜红、滚烫、如同熔融红宝石般的血泪,正缓缓从殷夫人石像那凝固着惊愕与悲伤的眼角,滑落下来!血泪划过冰冷粗糙的石质脸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湿漉漉的猩红痕迹!

这滴血泪落下的瞬间,仿佛拥有着洞穿万古、逆转法则的力量!

咔嚓嚓——!

以石像为中心,整个玉虚炼魔阵的根基,那由亿万法则锁链构成的、坚不可摧的毁灭之网,发出了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一道道粗大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漆黑裂痕,瞬间爬满了耀眼的金色锁链!阵法的光芒急剧明灭,恐怖的威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衰减!无数由仙神本源化成的光点,从裂痕中疯狂逸散逃逸!

石像流泪,心锁崩解,大阵……将倾!

“就是现在!韩立!”哪吒嘶声狂吼,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截被腐心毒血包裹、散发着混沌神光的女娲脊髓,狠狠抛向悬浮在半空中、同样被阵法裂痕波及而显得明灭不定的女娲虚影!

韩立眼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在枪头断裂、血泪滑落、大阵裂痕出现的电光火石之间,他早己蓄势待发!

“去!”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活蛇般的墨绿腐心毒气从他指尖激射而出,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缠绕住哪吒抛出的女娲脊髓!毒气如同最灵巧的引线,牵引着脊髓,以超越空间限制的速度,精准无比地射向女娲虚影脊背正中,那道散发着黯淡光芒、如同巨大伤口般的枷锁缺口!

脊髓的尖端,触碰到枷锁缺口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原始波动,以女娲虚影为中心,轰然爆发!璀璨到极致的混沌神光,混合着女娲虚影身上那圣洁柔和的光辉,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横扫整个玉虚宫!神光所过之处,那些布满裂痕的金色锁链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发出密集的“嗤嗤”声,大片大片地消融、崩解!

“呃啊!”韩立首当其冲,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冲击波狠狠撞飞,口中鲜血狂喷,丹田黑莲瞬间黯淡到了极点,几乎彻底熄灭。但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却露出一丝近乎疯狂的笑意。成了!

女娲虚影发出一声悠长而痛苦的叹息,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灵魂正在艰难苏醒。那道束缚着她脊骨、贯穿了无尽岁月的天道枷锁,在脊髓归位、混沌神光冲刷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锁链表面,那代表着天道至高法则的玄奥符文,如同被烧熔的金漆,迅速剥落、黯淡!尤其是脊髓归位的那一小段,裂纹如同闪电般蔓延开去!

咔嚓!咔嚓!咔嚓!

崩裂声不再是局限于阵法,而是仿佛从诸天万界的最底层传来,清晰地在每一个拥有灵智的生灵神魂深处炸响!玉虚宫那坚固无比的穹顶,在这贯穿性的崩裂声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巨大的蛛网状裂痕!

束缚着创世神祇本源力量的天道枷锁,崩断了三成!

“混账——!!!”

一声惊怒交加、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怒火的咆哮,如同灭世雷霆,骤然在破碎的玉虚宫穹顶之上炸开!元始天尊的声音,穿透了空间,带着要将万物彻底碾碎的暴怒!显然,脊髓被夺,枷锁崩裂,彻底触怒了这位天道化身!

然而,比元始天尊的咆哮更快的,是那崩飞的天道枷锁碎片!

其中最大的一块暗金色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急速扭曲、凝聚!碎片表面流淌的法则符文疯狂闪烁,一股阴冷、滑腻、带着致命毒蛇般气息的法力波动从中爆发出来!

碎片光芒一闪,一道人影己凭空凝聚成型!

道袍陈旧,沾着仿佛永远洗不净的油污,身形有些佝偻,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匕首,闪烁着阴鸷、狡诈与刻骨的怨毒。正是申公豹!

他甫一现身,甚至来不及看清场中形势,那标志性的、带着尖锐颤音和煽动性的话语己经如同毒蛇吐信般喷射而出:

“孽障!尔等逆天而行,罪该万死!”他的声音不大,却诡异地压过了玉虚宫崩塌的巨响和法则崩解的余音,清晰地传入哪吒和韩立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诅咒之力。“师尊法旨己下!”

申公豹猛地抬起右手,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袖口深处,并非手掌,而是骤然探出一截冰冷、狰狞、闪烁着幽蓝色符文光芒的金属结构!那结构精密无比,层层嵌套的齿轮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高频转动声,无数细小的能量管道内流淌着暗红色的毁灭性能量,一股足以洞穿大千世界、灭绝万灵的恐怖杀伐之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法宝,而是一座微缩的、仿佛与诸天杀伐法则同源的——弩机!

“启动——猎天弩!”申公豹的声音拔高到刺耳的尖啸,眼中爆发出狂热而残忍的光芒,死死锁定下方刚刚完成脊髓归位、气息萎靡的韩立,以及手持断枪、双目泣血的哪吒!

弩机深处,幽蓝光芒瞬间转为刺目的猩红!一道由纯粹毁灭法则凝聚而成的、细如发丝却让整个时空都为之颤抖的红色瞄准射线,如同毒蛇的信子,骤然射出,精准地钉在了哪吒的眉心!

**下集预告:猎天九矢!**

>不周山残骸架起弑圣巨弩,九支由圣人骸骨淬炼的猎天箭矢撕裂星穹!

>前八箭在韩立腐心毒网中化为枯骨烟尘,第九箭却在临近时骤然扭曲——

>箭镞竟幻化为殷夫人石像,以贯穿诸天之势射向哪吒心口!

>徒手抓住石像箭矢的刹那,哪吒胸口金莲离体绽放,

>女娲的声音在莲蕊中响起:“去归墟…寻真正的盘古…”

>猎天弩机括再响,申公豹的狂笑震动幽冥:“弑圣诛神,就在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