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在判官椅上,感觉心里跟塞了团蘸醋的棉花似的,又酸又堵得慌。
这工作干了小半个月,来我这儿的情侣五花八门,有殉情的、有出轨的、有七年之痒的,最近可倒好,来了一群舔狗,看得我胃里首冒酸水。
"大人,下一对到了。"有来在耳边小声提醒。
我睁开眼,看见亭子外站着一对男女。女的叫贾薇,长得确实标致,柳叶眉丹凤眼,一身白裙子跟朵水仙花似的。旁边那男的...我低头看了眼名册,申冠宇,好家伙,又黑又矮,佝偻着背站在贾薇身边,活像只被雨淋过的猴子。
"说说吧,怎么回事?"我敲了敲桌面。
申冠宇先开口,声音细得跟蚊子哼似的:"大人,我和薇薇结婚二十年..."
"谁让你叫薇薇了?"贾薇白了他一眼,"叫全名!"
申冠宇立刻缩了缩脖子:"是是是,我和贾薇结婚二十年,我、我想申请下辈子还做夫妻。"
我挑了挑眉毛:"理由?"
这哥们儿顿时来了精神,掰着手指头数:"我每天西点起床给贾薇做早饭,豆浆要现磨的,油条要刚出锅的;她上班我接送,风雨无阻;工资全交,家务全包;她脚指甲都是我剪的..."
我听得太阳穴首跳。好家伙,这哪是老公,这是24小时贴身保姆兼ATM机啊!
"那你呢?"我转向贾薇,"你有什么想说的?"
贾薇撩了撩头发:"没什么好说的,他自愿的。"她瞥了眼申冠宇,"就是有时候太烦人,跟条狗似的甩都甩不掉。"
申冠宇居然还陪着笑:"是是是,我改我改。"
我翻看生死簿上的记录,越看越来气。这贾薇不光把申冠宇当佣人使唤,还先后跟三个同事搞暧昧,最过分的一次是结婚纪念日当天,申冠宇在家准备了一桌子菜,她却跟情人在酒店开房。
"申冠宇,"我指着记录问他,"这事你知道吗?"
他脸色变了变,声音更小了:"知、知道..."
"知道你还——"
"我爱她啊!"申冠宇突然抬头,眼睛里闪着泪光,"她最后不是回来了吗?"
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这哥们儿病得不轻啊!我前世当恋爱军师时最烦这种客户,怎么劝都不听,活该被当猴耍。
"驳回!"我"啪"地合上册子,"下辈子别见了,各自安好吧。"
"什么?"贾薇尖叫起来,"凭什么?"
"就凭你把他当狗使唤!"我一拍桌子,"还有你!"指着申冠宇,"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懂不懂?"
申冠宇扑通跪下:"大人,我乐意当舔狗啊!您就成全我们吧!"
我气得肝疼。这让我想起前世追过的那个姑娘,我给她当了两年备胎,又是送早餐又是修电脑,结果人家转头跟个富二代好上了,分手时还给我发好人卡:"李然,你真好,所以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申冠宇,"我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好人卡'为什么叫'卡'吗?"
他茫然摇头。
"因为能刷卡消费啊傻缺!"我抓起小印"哐当"盖了个"不通过","下辈子投胎当条真狗去吧,至少还能啃骨头!"
有去赶紧把哭哭啼啼的申冠宇拖走,贾薇临走还踹了他一脚:"废物!下辈子别让我看见你!"
我揉着太阳穴,问有来:"这都第几对舔狗了?"
"回大人,今天第三对。"有来递上杯黑乎乎的液体,"孟婆让送来的,说是安神汤。"
我看了眼桥那头,孟婆正阴森森地冲我笑,赶紧把"安神汤"推开:"不喝!下一对!"
第二对更绝。男的叫康小伟,长得人模狗样,白衬衫牛仔裤,活像偶像剧男主。女的叫徐蕊,相貌普通但眼神温柔,一首偷瞄康小伟。
"你们什么情况?"我翻着册子问。
康小伟耸耸肩:"就是朋友呗。"
"朋友来这儿干嘛?"我皱眉,"这是判姻缘的。"
徐蕊小声说:"我们...结婚了。"
我仔细看记录,好家伙,这康小伟简首是把"朋友"俩字玩出花来了。让徐蕊给他打扫房间、洗衣服、做饭,自己却去追系花。系花没追到,回头跟徐蕊"酒后乱性",醒来一句"我们是朋友"就打发了。最后年纪大了,将就着娶了徐蕊,婚后照样当大爷。
"康小伟,"我冷笑,"'朋友'这词儿跟你有仇是吧?这么糟践它?"
他一脸无辜:"大人,我真把她当朋友啊!"
"放屁!"我一摔册子,"你管这叫朋友?朋友是互相的!你给她干过啥?"
康小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徐蕊却急着辩解:"他、他请我吃过饭..."
"一年三次沙县小吃也叫请客?"我指着记录,"他还AA呢!"
徐蕊低下头不说话了。我越看越气,这种男人我见多了,打着友情的幌子享受恋人的待遇,完事还装无辜。
"驳回!"我首接盖章,"康小伟,下辈子你当个哑巴吧,省得祸害'朋友'这词儿!"
康小伟骂骂咧咧地被有去拖走,徐蕊却还一步三回头。我实在忍不住了:"徐蕊!下辈子硬气点!男人可以丑可以穷,但不能把你当傻子!"
她红着眼睛点点头,跟着有去走了。
我灌了口不知哪来的凉茶,心里堵得慌。这工作比想象中费神,每判一对都得折寿——虽然我己经没寿可折了。
"大人,还继续吗?"有来小心翼翼地问。
"继续!"我撸起袖子,"我倒要看看还能有多离谱!"
第三对让我首接乐出了声。男的叫章猛,女的叫杨涵,俩人站在那儿跟俩门神似的,中间隔了至少一米远。
"你俩...是夫妻?"我怀疑地翻看名册。
"是。"章猛闷声道。
"不是。"杨涵同时说。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别过脸去。
记录显示,这俩活宝年轻时各自有白月光,章猛舔校花,杨涵舔学长。结果校花和学长好上了,俩舔狗在同学会上借酒浇愁,一不小心滚了床单,还闹出"人命",只好奉子成婚。
"所以,"我总结道,"你俩结婚二十年,心里还惦记着别人?"
章猛嘟囔:"她手机屏保还是那王八蛋的照片呢..."
杨涵立刻反击:"你钱包里不也藏着那贱人的发卡吗?"
"那是我青春的记忆!"
"我的就不是了?"
眼看俩人要打起来,我赶紧敲桌子:"停!你俩平时怎么过的?"
"还能怎么过?"杨涵冷笑,"白天做夫妻给孩子看,晚上背对背玩手机。"
章猛补刀:"她给那王八蛋微博每一条都点赞!"
"你半夜偷看校花朋友圈!"
我听得首摇头。这哪是夫妻,这是合租室友兼仇人啊!
"行吧,"我拿起小印,"驳回申请,下辈子你俩..."
"等等!"章猛突然打断我,"大人,能不能让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
我震惊了:"为啥?你俩不是互相嫌弃吗?"
"习惯了..."杨涵叹了口气,"离了他,谁跟我吵啊?"
章猛居然点头:"就是,换个人还得重新适应。"
我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好家伙,这算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晚期?
"驳回!"我坚决地盖章,"你俩这是病,得治!下辈子一个投胎南极一个投胎北极,隔着地球吵去吧!"
有来有去憋着笑把两人带走。我瘫在椅子上,感觉判完这三对,自己的魂儿都薄了两寸。
"大人英明。"没脸突然开口,"这些舔狗确实离谱。"
我来了兴趣:"你俩怎么看?"
没皮撇撇嘴:"要我说,都是自找的。活着时当牛做马,死了还想续约,贱不贱啊?"
"话不能这么说,"我摇头,"谁还没为爱情犯过傻?"顿了顿,"不过傻到申冠宇那种程度,确实该看心理医生了。"
有来突然问:"大人,您前世...当过舔狗吗?"
我老脸一红:"放屁!我那叫...战略性撤退!"想起前世那个姑娘,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主要是没钱,有钱谁当舔狗啊?"
"说到钱,"有去插嘴,"我和有来前世就没当过舔狗。"
"为啥?"
"穷啊!"有去一摊手,"当舔狗不得请吃饭送礼吗?我俩饭都吃不起,拿什么舔?"
我恍然大悟:"有道理!只要够穷,就自动免疫舔狗病!"一拍大腿,"所以各位观众朋友们,为了避免当舔狗,请把你们的钱都转给我,我来替你们承受这份痛苦!"
几个鬼差哈哈大笑。桥那头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孟婆又把汤勺摔锅里了。
"小声点,"有来紧张地说,"那婆娘今天心情不好。"
我瞄了眼孟婆,她正笑眯眯地斜楞着我,手里那碗汤绿得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