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禾那句“一个连心都死了的人,还会害怕你的威胁吗?”如同魔咒一般,在司空烬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看着身下那个眼神空洞、面如死灰的女孩,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真的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强烈的……恐慌和……茫然。
他一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布这个女人的命运。他喜欢看她反抗,喜欢看她挣扎,喜欢看她在自己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却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样。
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强大的,是不可战胜的。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这种……彻底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死寂”,来对抗他。
这种感觉,比她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他感到……无力和挫败。
他猛地从她身上翻了下来,有些狼狈地跌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阮星禾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缓缓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然后,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般,准备起身离开。
“站住!” 司空烬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阮星禾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司空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阮星禾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他。
空气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司空烬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开口说道:“阮星禾,你听着。”
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和霸道,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我承认,我最初接近你,确实……带着一些其他的目的。” 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阮星禾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
“但是,” 司空烬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你。”
这句话,他说得有些言不由衷。毕竟,他之前对她所做的一切,无论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是精神上的羞辱,都己经对她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阮星禾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但她依旧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 司空烬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我也不指望你能立刻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弥补?阮星禾在心中冷笑。这个男人,把她伤得体无完肤,现在却又想用一句轻飘飘的“弥补”来一笔勾销吗?
他把她当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丢弃,又可以随意捡回来的玩具吗?
“司空先生,” 阮星禾终于缓缓地转过身,看着他,眼神冰冷而疏离,“我想,我们之间,己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的‘弥补’,我不需要,也……不稀罕。”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司空烬的心上。
司空烬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决绝和……厌恶,心中那股熟悉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但他强迫自己压抑下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她在心中的负面印象。
“阮星禾,”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你真的……就这么想离开我吗?离开我之后,你能去哪里?你别忘了,你父亲的债务……”
“债务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阮星禾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从今往后,我阮星禾与你司空烬,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她便毅然决然地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这一次,司空烬没有再阻止她。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纤细而倔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他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失落。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要失去这个女人了。
而这种感觉,比任何的失败都更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阮星禾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那座华丽的囚笼,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的脸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那个男人,离开那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就在她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心中充满了迷茫和绝望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而温润的脸庞。
“星禾?” 楚翊尘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担忧,“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看到楚翊尘,阮星禾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她像一个找到了依靠的孩子般,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天来所承受的所有委屈、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楚翊尘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心中充满了怜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他知道,他的机会,或许……来了。
而与此同时,在“烬宫”那间空旷而冰冷的画室里。
司空烬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架蒙尘的旧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冰凉的琴键。
他想起了阮星禾曾经在这里弹奏过的那首忧伤的《夜曲》,想起了她画过的那只倔强的海燕,想起了她刚才离去时那决绝的眼神……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的胸中翻涌着,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心痛?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在暗夜中,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
“阮星禾……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挽留和……不舍。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重。而这场关于爱与恨、掌控与自由的博弈,似乎……才刚刚进入一个新的、更加扑朔迷离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