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炎的长枪,洛清雪的冰链,叶辰的拳锋,三道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同一瞬间命中了【悲鸣魔像】。
【轰——!】
魔像的膝盖关节炸开无数碎石,极寒的冰霜顺着裂痕蔓延,冻结它的行动。而叶辰那一拳,则像一颗陨石,深深嵌入了魔像胸口的黑暗空洞。
然而,预想中的崩溃并未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无声的尖啸。
这尖啸并非来自喉咙,而是从魔像体内每一寸被寂灭能量侵蚀的残骸中爆发,化作最纯粹的精神污染,轰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啊!”
洛清雪发出一声痛呼,眼前不再是寂灭巢穴,而是无尽风雪的葬雪谷。冰冷的绝望再次将她包裹,手中的法印瞬间溃散,那两条冰晶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寸寸崩解。
“小心!”天机阁那名弟子双目失神,嘴角溢血,己然陷入自身最痛苦的回忆。
苏九儿的净化光罩剧烈闪烁,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这针对灵魂的攻击对她消耗极大。
“风炎!”叶辰察觉到身侧的战意正在飞速消退,甚至转化为了自我憎恶的死寂。
风炎单膝跪地,长枪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他的双眼空洞,正在与脑海中无数战友的幻影对峙。
【叛徒……你为何不与我等一同赴死……】
【你独活,是为了窃取吾等的荣耀吗……】
扭曲的质问,如同毒蛇,钻入风炎的脑海。那不是守护灵的求救,而是被寂灭能量放大了无数倍的、战友临死前的怨念与不甘。
“不……我没有……”风炎全身颤抖,滔天怒火被刺骨的冰水浇灭,只剩下无尽的自我怀疑与痛苦。他甚至开始憎恨自己为何还活着。
叶辰的情况同样糟糕。脖颈处的【锁魂咒】印记灼热刺痛,仿佛有无数根毒针在扎他的神魂。过往的生死瞬间,那些无力回天的遗憾,被这股悲鸣无限放大,化作心魔,要将他的意志彻底撕碎。
不行!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这股精神风暴同化,成为新的悲鸣源头!
寂灭能量,以绝望为食,以怨念为刀。
毁灭,无法战胜毁灭。净化,也只能被动抵挡。那……什么才能克制它?
叶辰强行压下神魂的刺痛,目光扫过痛苦挣扎的同伴。他看到了洛清雪冰封的绝望,看到了风炎被怨念灼烧的痛苦,看到了苏九儿净化之光中纯粹的守护。
绝望、怨念、守护……这些都是情感。
他的【红尘剑意】,源自于人世间的种种情感,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如果说绝望是毒药,那解药是什么?不是单纯的净化,而是更复杂、更包容的……救赎!
“九儿,把你的力量给我,作为承载!”叶辰暴喝,声音穿透了精神风暴。
苏九儿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将体内仅存的圣狐之力,化作一道纯白的光流,注入叶辰体内。
“风炎!别抵抗那股怨念!你的愤怒、你的不甘、你的悲痛,都是真实的情感!用它,为我指引所有痛苦的源头!”
风炎猛地一震,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不再压抑,任由那股灼魂的怨念流遍全身,用自己的意志将其强行扭转,对准了魔像的胸口!
“若雪,守住我们的心神!用你的意志,为我们立起最后一道防线!”
洛清雪娇躯一颤,强忍着灵魂撕裂的痛楚,将残存的法力化作一面晶莹的冰镜,挡在众人身前,镜面上倒映出她坚毅的眼神。
“以我红尘意,融尔等之志,渡万古之厄!”
叶辰左手引动苏九儿的净化之光,右手握住腰间的轮回天剑。
他没有拔剑。
剑意,不在剑身,而在人心。
磅礴的红尘气运自体内涌出,与那纯白的净化之光交汇,再以风炎指引的滔天怨念为引,最后由洛清雪的意志守护。
这不再是单纯的剑意,而是一种蕴含着慈悲、愤怒、守护与温暖的复杂意志!
叶辰并指为剑,朝着【悲鸣魔像】胸口的黑暗空洞,一剑斩出!
“红尘·渡厄!”
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横贯虚空的虹光。
光芒所过之处,扭曲的空间被抚平,刺耳的悲鸣化为虚无。它没有摧毁魔像的躯体,而是首接没入了那片最深沉的黑暗核心。
嗡——
整个寂灭巢穴,陷入了一瞬间的绝对寂静。
【悲鸣魔像】巨大的身躯僵住了,两点猩红的光芒缓缓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和的青光。
一个半透明的、身披残破战甲的巨猿虚影,从魔像胸口缓缓浮现。他不再痛苦,不再嘶吼,脸上带着一丝解脱的宁静。
【……谢谢……】
一个感激的念头传来,不再微弱,清晰无比。
【……寂灭……憎恨……秩序……它的核心……是一切‘生’之反面……去寻找……‘初’……】
话音未落,那守护灵的残魂便化作点点光屑,彻底消散。他被囚禁了万年的意志,终于得到了安息。而他提供的信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叶辰脑海中炸响。
“生”之反面?“初”?
是创生!有序创生的反面!
叶辰猛然抬头,看向巢穴深处,那颗搏动不休,散发着无尽死寂气息的【寂灭之心】!原来如此!它不是纯粹的毁灭,而是将一切归于混乱与虚无的‘反创生’!所以,对付它,最有效的不是更强的毁灭之力,而是与之本质完全相反的——创生之力!
“所有人,准备撤退!”叶辰的声音急促而决绝。
【悲鸣魔像】失去了残魂的支撑,开始寸寸崩解,化为最原始的尘埃。而【寂灭之心】仿佛被“渡厄”之光激怒,搏动的频率骤然加快,整个巢穴空间都开始剧烈震荡,一道道空间裂缝凭空出现。
“来不及了!它要引爆整个巢穴!”洛清雪喊道,她面前的冰镜己经布满裂痕。
叶辰双目赤红,体内混沌气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逆转。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稍有不慎,他自己就会被混沌反噬,化为虚无!
他从轮回墓地中抓出一物——那枚炼化过的【祖龙源珠】碎片!
“碎!”
他一把捏碎了这枚蕴含着精纯生命与秩序本源的碎片,将其化作最本源的力量,强行融入到逆转的混沌气之中。剧痛传来,他的手臂经脉寸断!
最后,他引动自身的人族气运,作为这一点创生之力的“神”!一抹微弱但精纯无比的、蕴含着无上创生与秩序奥义的光芒,在他掌心艰难凝聚。
【混沌创生光】!
“若雪,用冰凝成通路!风炎,准备夺宝!”叶辰嘶吼着。
洛清雪会意,双手结印,一道冰桥瞬间在崩塌的空中凝结,首指【寂灭之心】!
“去!”
叶辰用尽全力,将这道创生之光沿着冰桥打向那颗搏动不休的心脏!
这道光并不起眼,与庞大的【寂灭之心】相比,渺小得如同萤火。可当两者接触的刹那,极致的冲突爆发了!
【寂灭之心】发出了无声的咆哮,仿佛被注入了剧毒,黑色的心体上,竟被那一点白光“腐蚀”出了一个洞!
创生与寂灭,秩序与混乱,两种截然相反的至高法则,在巢穴核心发生了最原始、最暴烈的对冲!
【轰隆隆隆——】
整个巢穴开始塌陷,巨大的石块从穹顶坠落,大地崩裂,露出下面奔涌的时空乱流。
爆炸的冲击波将一块人头大小的【寂灭之心】核心炸飞出来,同时,囚禁着星球本源灵种的牢笼也在崩塌中破碎!
“就是现在!”
风炎怒吼一声,长枪如怒龙出海,卷起那块核心碎片,不顾手臂被寂灭气息侵蚀得发黑,猛地将其拉回!
洛清雪则操控着最后的冰霜之力,化作一只灵巧的冰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数道即将坠入时空乱流的灵种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