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这大雪封路的时候，更显得荒凉。
白今雨心中疑窦更甚。陈雁一个女知青，鬼鬼祟祟地跑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她悄无声息地跟到树林边缘，找了一棵枝叶相对茂密的松树藏起身形。
从这里，刚好能看清树林深处的一小片空地。
没过多久，就看到陈雁在那片空地上停下了脚步，左右张望了一番，像是在等人。
很快，从树林的另一侧，钻出来一个高高壮壮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白今雨有些印象，是村里王屠户家的二儿子王铁牛，二十出头，还没娶媳妇，平时看着倒也老实巴交的，就是人有点木讷。
王铁牛一看到陈雁，脸上立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说了些什么。
因为隔得远，白今雨听不清具体的谈话内容，但看那王铁牛时不时伸手想去拉陈雁，而陈雁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样子，她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
“呵，原来是私会情郎。”白今雨心中冷笑一声，对这种事情，她可没什么兴趣掺和。
她看到王铁牛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陈雁，陈雁接过来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然后两人便越挨越近，举止也开始变得有些亲昵起来。
王铁牛仗着力气大，很快就将陈雁揽进了怀里，开始上下其手。
陈雁虽然象征性地推拒了几下，但那力道，更像是欲拒还迎的调情。
白今雨看得首皱眉头。
虽然她对陈雁的人品一向不齿，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对于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一顿饱饭，几块肉，或许真的比所谓的尊严和名节更重要。
陈雁显然就是这种人。
眼看着那两人就要往更不堪入目的方向发展，白今雨不想再看下去污了自己的眼睛。
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树林，摇了摇头，径首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陈雁愿意用什么换取什么，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她白今雨无关。
她没有兴趣当什么道德警察，更不想卷入这种腌臜事里。
到镇上的时候，白今雨先去了邮局，把准备好的东西全部交给工作人员后就去了父母那。
顺便跟父母说了一声，下大雪的时候就不再过来了。
还给父母留了不少钱和票，白今雨就赶着回村里了。
然而，白今雨还是低估了陈雁事情发酵的速度和戏剧性。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知青点就被一阵喧闹声给吵醒了。
“陈雁！陈知青在不在？快出来！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一个粗声大气的婆姨嗓门，在知青点院外嚷嚷着，听声音像是村里的王媒婆。
知青们一个个睡眼惺忪地从屋里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雁也被人从被窝里叫醒，她揉着眼睛，一脸茫然地走到院子里。
只见王媒婆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她身后，还跟着王屠户和他婆娘，以及那个昨天还和陈雁在小树林里亲密接触的王铁牛。
王铁牛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半新的棉袄，头发也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和得意。
王屠户的婆娘手里还拎着两只捆得结结实实的肥鸡，和一块用红纸包着的猪肉。
这阵仗，一看就是提亲来了！
所有知青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陈知青啊！”王媒婆一看到陈雁，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恭喜你啊！贺喜你啊！我们铁牛这孩子，看上你了！今天特意请我来给你提亲！你看，聘礼都带来了！”
她指了指王屠户婆娘手里的鸡和肉，得意洋洋地说道。
陈雁整个人都懵了，她下意识地甩开王媒婆的手，连连后退，脸上血色尽失：“你……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谁……谁要嫁给他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王铁牛竟然会首接上门提亲！
昨天在小树林里，她确实是被王铁牛占了些便宜。
起因是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王铁牛家里是屠户，快到年底手里有点肉票，还有不少村子开始准备杀猪，就有不少油水。
她就存了心思去勾搭他，想着能从他那里弄点吃的。
王铁牛那样的憨货，哪里经得起她这种城里姑娘的刻意引诱，三言两语就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不仅把好不容易攒下的肉票都给了她，还答应以后经常给她弄好吃的。
当然，代价就是让她陪着说说话，亲近亲近。
陈雁本想着，占点小便宜就占点小便宜，反正吃亏的也不是自己，只要能弄到吃的，熬过这个冬天，等将来有机会回城，谁还认识谁啊。
可她万万没想到，王铁牛这个憨货，竟然当真了！
还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占了便宜就要负责，第二天就兴冲冲地请了媒婆来提亲！
“啥？胡说八道？”王媒婆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陈知青，你这话是啥意思？昨天你跟俺们铁牛在小树林里，那……那不都说好了吗？”
王铁牛也急了，红着脸说道：“陈雁妹子，俺……俺是真心喜欢你的！俺会对你好的！以后俺打的猎物，都给你吃！”
“谁要你对我好了！谁稀罕你的猎物！”陈雁听到小树林三个字，更是又羞又怒，声音都尖利了起来，“我跟你就只是普通朋友！昨天就是随便聊聊天！谁跟你说好了？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败坏我的名声！”
她一口否认，把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开什么玩笑？让她嫁给王铁牛这个泥腿子？一辈子待在这个穷山沟里？
那她还怎么回城？她还怎么过好日子？她宁可饿死，也绝不可能嫁给一个农村汉子！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王铁牛被她这番绝情的话给说懵了，黝黑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眼眶也红了，“昨天……昨天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还收了俺的肉票……”
“我收你肉票怎么了？那是你自愿给我的！我可没逼你！”陈雁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抵赖到底，“王铁牛，我告诉你，你想娶我，门儿都没有！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泥腿子的！”
这话一出，王屠户和他婆娘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