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科技全球监控中心的警报器在午夜炸响,128块曲面屏同时迸出红光,此起彼伏的蜂鸣声像极了古楼地基遇袭时的自毁警报。技术员小陈的手指在键盘上打滑,巴黎圣母院的三维模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橡木榫卯的应力曲线像脱缰的野马般突破安全阈值:“京都清水寺的斗拱榫头弹出了!罗马万神殿的混凝土基座出现齿轮状裂纹!”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监控屏上的红点正以每分钟30%的速度扩散。
陆沉舟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机械表缺角处的反光映着监控屏上的红色涟漪。他调出存储器的全球古建数据,每个模型的第七根斗拱都标着刺眼的红点——与詹姆斯·顾提到的“纳米炸弹”植入位置完全一致。“是母本残片的共振频率在作祟,”他的指尖划过罗马万神殿的监测曲线,齿轮状裂纹的扩张节奏竟与深海科技专利中的“亚特兰蒂斯涂层”波动频率完全吻合,“他们篡改了匠人共生系统的底层协议。”
苏眠的神经感应手套还沾着存储器的幽蓝荧光,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第23页的草图:老陆爷爷设计的“匠人共生系统”本应让古建筑通过母本灰浆实现自我修复,图纸上用红笔圈住的齿轮图案旁,父亲批注着“慎用金属元件”。此刻监控屏上失控的榫卯,正像极了草图中被齿轮啃噬的榫头。“用母本益生菌!”她冲向恒温箱,培养皿里的荧光菌正以北斗七星的轨迹游动,菌液表面的微型斗拱投影与古楼地基星图完全一致,“这些菌丝体能分解纳米炸弹的金属涂层。”
实验室的离心机还在发出蜂鸣,苏眠抓起灭菌吸管,将10毫升菌液倒入存储器的中央齿轮。金属表面立即泛起银灰色涟漪,地基母本的原始菌种像接到指令的军队般迅速蔓延,在齿轮凹槽里织成细密的防护网。监控屏上,巴黎圣母院的橡木榫卯突然发出“咔嗒”轻响,收缩趋势应声逆转;京都清水寺的斗拱榫头缓缓归位,新长出的木质纤维正一点点填补齿轮状裂纹。
“只剩古楼了!”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永安门古楼的母本核心区仍在渗流银灰色灰浆,第七根斗拱的位移曲线像条濒死的蛇,在监控屏上痛苦地扭曲。陆沉舟的手指按在机械表缺角处,齿轮与母本的共振频率比平时慢了0.7秒,这个异常数据让他后颈发凉——深海科技正在用母本残片的能量场,定向吞噬古楼的自我修复能力。
深夜的拘留所弥漫着铁锈味,顾承远的白衬衫领口敞开,手腕内侧的淤青呈清晰的齿轮状,与深海科技钻地机的合金齿痕分毫不差。“星沉的共生系统越强大,”他隔着铁窗冷笑,指甲划过金属栏杆,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刺耳声响,“齿轮病就越难治,”淤青处渗出的血珠落在地上,竟自然聚成微型章鱼图案,“深海科技的涂层,”他下巴扬起,指向监控屏上重新亮起的黄色警报,“才是唯一‘解药’。”
苏眠的怀表链突然绷紧,表盖内侧的“沉眠”二字在拘留所灯光下泛着冷光。她注意到顾承远的囚服编号尾缀是“8706”,正是1987年6月的缩写——深海科技连棋子的编号都藏着阴谋。“你们在纳米炸弹表面涂了海砂提取物,”她的声音混着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就像三十年前在古楼地基做的那样,用氯离子激活剂破坏糯米灰浆的分子结构。”
顾承远的瞳孔骤缩,这个从未公开的技术细节让他瞬间僵硬。他突然凑近铁窗,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老陆不是死于坍塌,”声音低得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是死于……”话尾被巡逻警的皮靴声打断,他重新靠回墙角,嘴角扯出扭曲的笑,目光落在苏眠颈间的怀表上,仿佛那里藏着三十年前的秘密。
离开拘留所时,苏眠在台阶缝隙里发现半张纸条,边缘的焦痕呈不规则齿轮状,与陈师傅匠人名单上的火漆印如出一辙。沈蔓的字迹带着实验室的严谨,钢笔墨水在潮湿的纸面上晕染:“存储器第七单元……1987爆炸案……老陆死于……”最后几个字被火烧毁,只剩“自己人”三个半清晰的笔画,其中“自”字的起笔,竟与老陆爷爷机械表的齿轮刻痕完全一致。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陆沉舟正在解析存储器第七单元的数据,1987年6月15日的监控片段突然跳出:老陆爷爷在地基密室调试母本,顾明诚的保镖破门前三秒,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从暗门进入——袖口露出的星沉科技标志,与苏眠父亲当年的工作服完全相同。“是父亲?”苏眠的指尖划过监控截图,白大褂口袋露出的怀表链与她手中的完全一致,表盖边缘的缺角在监控画面里一闪而过,“但陈师傅说他当时在拖延时间……”
陆沉舟的机械表突然发出异常蜂鸣,缺角处的齿轮与监控画面里父亲的怀表形成共振,暗门密码区竟自动浮现出“SU MIAN”的拼音缩写。存储器的中央齿轮突然加速转动,全球古建的监测屏上,黄色警报正在以每分钟12%的速度熄灭,唯有古楼的母本裂痕仍在渗流——但渗流速度己从每秒0.5毫升降至0.1毫升。
苏眠看着培养皿里的益生菌群,发现它们在分解纳米炸弹后,竟开始沿着齿轮纹路重组,形成与老陆爷爷机械表相同的128齿结构。每个齿尖都附着着微型荧光菌,在显微镜下看,就像无数个守护榫卯的小卫士。“顾承远说的‘齿轮病’,”陆沉舟调出深海科技的专利库,瞳孔在屏幕蓝光中收缩,“本质是用海砂中的氯离子干扰益生菌的代谢链,就像三十年前在灰浆里掺工业胶。”
回忆突然被陈师傅的录音打断,里父亲在爆炸前的大喊“老陆,快走!”与监控画面里白大褂身影关门的动作完全同步。苏眠突然明白,1987年的爆炸案,或许不是顾氏集团单方面的阴谋,而是父辈们为保护母本和存储器,不得不启动的自我保护程序——就像此刻存储器正在用益生菌“吃掉”纳米炸弹,当年的爆炸,可能是为了将核心数据封入地基的最后手段。
纸条上的“自己人”三个字在台灯下显形,苏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深海科技的“齿轮病”只是文明传承路上的又一道裂痕,而真正的匠人智慧,早己在时光中练就了自我修复的能力。就像此刻重新稳定的全球古建,每个榫卯的失控与修复,都是匠人与时光、与贪婪的持续博弈。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监控中心,古楼的母本裂痕终于停止渗流,第七根斗拱的位移数据归为零。陆沉舟看着存储器上重新亮起的128个光点,每个齿轮状存储单元都在闪烁着不同的频率——那是敦煌的飞天壁画、京都的朱漆回廊、罗马的石柱穹顶,通过母本灰浆向星沉科技传递的“平安”信号。
苏眠摸着口袋里的纸条残页,“自己人”的笔画在晨光中格外刺眼。她望向实验室窗外的古楼,飞檐在朝霞中投下长长的影子,斗拱榫卯的轮廓与存储器的齿轮完美重合。她知道,无论多少齿轮试图啃噬榫卯,文明的根基,永远会在匠人的守护下,重新咬合,继续生长——就像老陆爷爷笔记里写的:“齿轮会生锈,榫卯会开裂,但匠人之心,永远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