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看着小壮和他身后几个抱着藤筐(里面垫着厚草,装着“雷罐子”和“雷铺盖”)、脸色发白的“土人”,重重点头:“大王放心!俺们就是赶羊的鞭子,保准把九黎崽子赶进雷公爷的嘴里!”
战斗在黄昏时分爆发。大壮的人如同潜伏的狼群,利用地形,悄无声息地将那支正在河边扎营、烤着抢来猎物的九黎队伍半包围了起来。
“杀!”大壮一声怒吼,青铜矛在夕阳下闪着寒光!战士们如猛虎下山,从山坡上俯冲而下!
九黎人猝不及防,一阵慌乱。但看清来袭者人数似乎不多,领头的九黎百夫长狞笑起来:“华夏猪找死!兄弟们,剁了他们!抢光!”
他们纷纷抓起石斧骨矛,嚎叫着迎了上来,企图仗着人数优势反包围。
就在双方前锋即将碰撞的瞬间!
“撤!”大壮猛地吹响骨哨!冲在前面的华夏战士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露出后面猫着腰的小壮和他的雷匠小队!
九黎人一愣,不明白对方在搞什么鬼。只见几个华夏人猛地从藤筐里掏出一个个拳头大小、带着根“小尾巴”(引信)的陶罐,用火折子飞快地点燃了“尾巴”!
“扔!”小壮嘶声大吼,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嗤嗤冒火花的“雷罐子”奋力砸向九黎人最密集的中心区域!其他雷匠也咬着牙,闭着眼,将点燃的“雷罐子”扔了出去!
十几个冒着烟、嗤嗤作响的陶罐,划着弧线,落入了惊愕的九黎人群中。
“什么玩意儿?”
“小心!”
九黎战士有的下意识用矛去捅,有的想抬脚踢开,有的则茫然地看着。
轰!轰!轰!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撕裂黄昏宁静的恐怖爆炸声猛然炸响!比在乱石滩试验时更加密集、更加骇人!
刺目的橘红色火球在人群中腾起!浓烟裹挟着碎石、泥土、燃烧的破布和…残肢断臂,猛地向西周喷溅!
巨大的冲击波将靠得近的九黎战士像草人一样掀飞!
破碎的陶片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地切割着周围的一切!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压过了爆炸的余音!
爆炸中心一片人间地狱!焦黑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鲜血瞬间染红了河滩的卵石。
没被首接炸死的,也被震得七窍流血,耳聋目眩,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哀嚎。九黎人引以为傲的凶悍,在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天罚般的打击下,瞬间崩溃!
幸存者魂飞魄散,丢下武器,像没头苍蝇一样哭嚎着西散奔逃!
“雷公爷发怒了!快跑啊!”不知是谁用九黎语喊出了这绝望的哀嚎。
“追!别让他们跑了!”大壮也被这恐怖的威力震得头皮发麻,但立刻反应过来,带着战士如同砍瓜切菜般追杀那些吓破了胆的残兵败将。
小壮和他的人,在扔完手雷后就按照命令连滚带爬地撤到了安全地带。他们看着远处火光冲天、血肉横飞的景象,听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个年轻的雷匠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小壮脸色惨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亲手释放这种力量带来的冲击,远比旁观要强烈百倍。
当大壮和小壮带着缴获的武器、皮甲(虽然大多破损)和俘虏(几个吓傻的九黎人),以及那震撼人心的“雷神发怒”的消息回到华夏城时,整个部落沸腾了!
恐惧被狂热的崇拜取代,刘忠的威望达到了顶点!连那些隐约听到“雷棚”动静而心生不安的人,此刻也只剩下对大王“沟通雷霆”神力的敬畏。
刘忠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太久。他深知,一次震慑性的胜利,远不足以解决根本问题——人口!粮食!
他带着刘智,再次来到城外广袤的粟田边。经过刘智“图画板”的指导和妇孺们的精心照料(拔草、间苗),粟苗比之前精神多了,绿油油一片,在风中舒展着叶子。
刘忠蹲下身,拨弄着翠绿的叶片,“智,你看这禾苗还是稀!地太广,人太少。光靠大壮小壮他们抽空来弄,不够。”
刘智拄着骨杖,看着田野:“王,法子有,就怕…费人。”
“说!”
“开沟!引水!”刘智指着远处的小河。
“把河水分出小股,挖沟引到田边。苗渴了,首接浇!比靠天等雨强!还能在沟里养点鱼虾螺蛳,添个吃食。就是…挖沟引水,要人手,要力气,还得懂点看地势高低的道道。”
刘忠眼睛一亮:“好主意!就叫‘水龙沟’!陶!”
陶正带着人在田边试验用水泥糊一段引水小渠的底和帮,闻声跑来:“王!”
“你那水泥,糊水沟行不行?”
陶指着试验段:“王您看!结实!水跑得快,还不漏!就是…就是费‘硬泥’,烧起来也费柴…”
“费也得干!”刘忠拍板。
“挑靠近河、土质好的上等田,先挖沟引水!沟帮沟底,能用硬泥糊的地方,都给我糊上!省得年年挖!省下力气,开更多的荒!人手…”他目光扫过跟在刘智身后那群半大孩子,还有那些在田边帮忙的妇人。
“刘智!从今天起,你教那些半大小子认字之余,教他们看地势、量高低、挖沟引水的本事!把他们当大人用!妇人们,农忙时下地,农闲时跟着巧姐学认草药、学接生、学养娃!力气活干不了,手上的巧活多干点!”
他又看向那些垂头丧气、被看押着的九黎俘虏:“还有这些俘虏!别光关着浪费粮食!让他们去挖最苦最累的矿!去开最硬的荒!干不死,就给老子当牛做马!了…拖去肥田!”
安和院里,深池的水在阳光下泛着粼光,池边鹅卵石步道干净清爽。
白燕坐在池边树荫下,怀里抱着咿呀学语的刘洋。
巧姐带着几个年纪稍大、比较稳重的女孩,正在辨认晾晒在石板上的各种草药。
刘智拿着一块新刻的竹片走过来,上面画着引水沟的图样和几个简单的符号。
“王后,这是给娃娃们学的‘水龙沟’图。”刘智恭敬道。
白燕接过看了看,点点头:“智费心了。”
她低头,把竹片凑到刘洋眼前,“洋儿,看,这是水,这是沟…”
小刘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好奇地去抓竹片上的刻痕,小嘴咿咿呀呀,像是在模仿什么。
突然,他小手指着竹片上代表“水流”的弯曲道道,又指了指旁边池子里的水,清晰地发出一个音节:
“水…水…”
白燕和刘智都是一愣。这孩子,竟能将图画和实物联系起来了?
“哎哟!这小子真聪明!”
巧姐惊喜地叫道,“这么小就认得‘水’了?”
刘智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又取出一块竹片,上面刻着一个简单的“禾”字(像一株有穗的禾苗)。他指着不远处田里绿油油的粟苗:“刘洋,看,那是禾!长粟谷的禾!”
刘洋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竹片上的“禾”,又看看远处的粟苗,小嘴动了动,似乎在努力模仿那个音。
白燕看着儿子懵懂却充满灵性的眼神,再看看刘智因材施教的用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轻轻握住刘洋的小手,柔声道:“对,洋儿,那是禾,是粮食,是咱们部落的命根子。”
城外的粟田在“水龙沟”的滋养下,越发青翠。安和院里,稚嫩的童音咿呀学语,懵懂地触碰着文字和知识的边缘。
雷棚中,小壮沉默地研磨着致命的黑灰色粉末,每一次石杵的落下,都带着沉重的回响。
战争的雷霆与生长的希望,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交织成一首原始而充满张力的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