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到家正好晚饭也好了,今天大哥他们回来了,晚饭自然是小红梅做的,晚饭难得的是大米粥和馒头,然后还有一样青菜烧豆腐。因为这个季节,青菜长势比较好,街上卖的也比较便宜,早上农村人上来赶集时便多买了一点。还因为是大哥大嫂这次出去贩运粮食多少赚了点钱,自己就多留了点大米,小红梅两人在外面餐风露宿的,基本一顿正经都没有吃到,因此今晚小红梅做了大米粥,婆婆也就没有什么意见。况且小红梅在家,她基本不需要做饭,所以也就乐得清闲,也就心情高兴不予理会了。
张文顺沉默着吃完饭,吃完抬脚要出门,三奶奶喊起来,“站住,你去哪里?”张文顺不由苦笑,就看的这么紧吗?这大晚上的还能去河对岸不成。当下只好回答说是去找文远大哥说个事情,三奶奶立即说,我也去,我正好要找你大妈说说话。
于是娘儿俩一起来到张大老爷家,本来也就是没几步的事情。刚进大老爷家的院子,离得老远就听到大奶奶开心爽朗的大笑 声,“弟妹、文顺,告诉你们一个喜事,小梅怀孕了,张大先生还说可能是带把的呢!哎吆,我可真开心。”
三奶奶听到后内心非常复杂,自己媳妇没福把好好的一个孙子掉了,而小梅,是她和小红梅嫌弃才给了文远的,现在人家却怀了男娃。我早就说那小梅身体结实,屁股大,能生养,果然不错。早知道让文顺把她收了房,说不定早就怀孕了。心里一时酸酸的,不爽的,五味杂陈。但是表面上还是强装出一副惊喜开心的表情,并且说了几句凑趣恭维的话,诸如到底还是你们家有福气之类的话。
这时候,张文远也从屋里出来了,自然也是一脸喜气。然后大家进屋,大奶奶与三奶奶妯娌俩自去张家长李家短的聊天,张文顺与张文远去书房谈事情。
张文远首先不赞成张文顺去赵家长期居住,那是严重丢张家祖宗的脸。说是说不是入赘,孩子也不跟他们姓,但是你吃软饭总是事实吧,你长期住在媳妇娘家总是事实吧?谁会认真地给你分清楚呢?到时候,河两岸的人们都会议论你,议论我们张家没出息,主要靠女人娘家养活。其实你如果真要图他们家的钱财,他们家只有一个闺女,到最后不给闺女给谁?不是一样的吗?何必现在就住过去被人谈说呢!
赵氏肯定应该去接回来的,总不能就这样分居两地嘛,至于三婶说的不回来就要休掉,那也是不可能的,我们张家也是有名望的人家,怎么能轻易地休掉一房明媒正娶的媳妇。有什么理由休了人家呢,也没犯七出之条嘛,说到底只是不会做饭而己,这是多大事情啊,我们张家又不是雇不起佣人,为不会做饭就把人休了,说出来不让人笑话嘛。况且弟妹长相漂亮,性情温柔,且一结婚就怀孕了,这样好的媳妇还休掉,不要让天下人谈说嘛。
至于赵家说要我们长辈去带,或者给个交代什么的,我也是不赞成的。为什么要去带她,她是怎么回去的,是娘家人主动来带的,还是婆家批准的?不年不节的,就为个被婆婆管教就私自回娘家,而且还一去就不回头了,这弄开头,以后还怎么得了?况且她能跑回娘家,那小红梅以后也有样学样呢?我们张家还有什么规矩?
张文顺原本以为文远大哥看起来一向脾气很好,所以只要他开口,文远大哥一定会去赵家帮助说和,谁知道文远大哥这一次语气非常严肃,态度也非常激烈强硬,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不过,想想也很有道理,当然这跑回娘家不是媳妇想出来的主意,是自己想出来的,怕媳妇在自己家吃的不好没法调养。
当下嘟囔着解释一番。
“你不用解释,这些我都知道。三婶打赵氏或许也是一时生气没有注意轻重,打失手了。即使是真的过分了点,导致了她小产,对她身体造成了伤害。如果他们赵家不来闹事的话,我可以出面去说和,甚至三爷,三婶都可以去给个态度。但是现在不一样,他们河对岸的人到我张家来,把我们张家房子、锅都砸了,他们砸的是东西吗?那是我们老张家的脸!还有他们到我们的地界把三婶绑起来,还差点要抹屎吃,这难道不是明显的严重的羞辱吗?你作为儿子,妈妈被这样侮辱,你竟然还要帮对方说话,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他们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由,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和劝说,难道在外人眼里我们老张家还不够丢脸吗?你可能要说那是陆家少爷们,不是赵家人,可是陆家少爷们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难道不是赵家人说的吗?即使他们没有背后指使,但是事情发生到现在,赵家有一句说法没有啊?
其实我那天都带手下人过去了,但是多多少少看在弟妹和小梅的面子上,以后大家毕竟还要长期相处。还有我也是觉得人家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闺女到咱们家来却挨打受伤,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所以那天我才放他们回去,并不是我怕他们。而且我后来不仅没去找回场子,还一声都没吭,这己经给了赵家很大的面子了,现在还要我们主动低头过去带,我们张家没有面子的吗?
本来他们家闺女受了委屈,是他们占了理,他们可以来讨个说法,可是他们却不由分说到我张家来示威,就是他们太霸道太嚣张了,嚣张过还要叫我们去低头,这叫不叫欺人太甚。杀人不过头点地,做人不能太过分,也要适可而止为好。
三爷三婶绝对不能去赵家,总之,张家长辈一个都不能去。这件事情河两岸的人们都知道,如果我们家长辈真的去了,那么以后我们张家在这一带还怎么立足?我也不能去,如果说三爷三婶去还能说只是代表你们三房一家,那么我去就是代表我们河南岸整个张家,因为张家大家族事实上现在都是我在外面维持的。
但是弟妹显然也不能长期住在娘家不回来,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让老大两口子去。他们是你大哥大嫂,长兄如父长嫂为母,也可以说是算是你的长辈,所以也基本达到赵家的要求。而他们在赵老爷夫妇面前只是小辈,任打任骂都无所谓,也不算丢脸。其实我们这边只要有除你之外的人去,弟妹就会借机回来的,因为赵家也需要有个台阶下。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这小红梅你以后要适当多注意一点,她表面上老实听话,实际上非常精明有心机。她如果真的非常老实,怎么可能走南闯北地做生意呢,哪怕即使本来是非常笨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也会变得非常精明老道。她到你家来,你家只花了几袋粮食,而娶弟妹却用了三十六抬聘礼,几乎倾尽家产,而这家产里有一部分就是人家夫妻多年辛苦赚来的,你说她的心里会不会毫无怨言?虽然弟妹家双倍还了嫁妆,这个她是不会比的,毕竟你下聘礼时并不知道有多少陪嫁。况且弟妹那么多陪嫁还可能更加引起她的嫉妒。所以,她是不是真心希望弟妹回来就不知道了,弟妹如果就此不回来,那么嫁妆就全是你家的,而你家现在主要是小红梅两人当家。所以,我觉得你那天肯定也要去的,你要时刻跟着小红梅,提防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不多说,你回去跟老大两口子商量,就说我说的,让他们去河北岸一趟。不过,我觉得你也不用着急,再过段时间吧。时间拖得越长一点,赵家就会越着急,从而要求也会有所松动。出嫁了的女儿长期住在娘家,舆论对他们也是不利的。等他们着急了,你们再去,肯定不会太为难你们的,如果他们不能见坡就下,那我们休她就有理由了。
再过一个月就是端午节,端午节按规矩是不能在娘家过的,而且我们这边也要送点节礼过去的。所以你们就端午节前一天去,这样对外宣称就是送节礼去的,然后顺便把她带回来,这样是不是比较自然一点?否则像现在不年不节的,我们这边特地去人,给别人的印象是不是就是专门去赔罪,去带回来的。那我们就输了。文顺啊,为人处世还是要多动动脑筋的,因为每个人也可能完全考虑自己,背后还有整个家族呢。不过呢,也要跟三婶说说,脾气收敛一点,对媳妇好一点,你看我妈对小梅都非常好的。”
张文顺见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而且文远大哥说的确实有道理,看来自己各方面还需要磨练啊!
然后娘俩径自回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