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林婉宁姓林吗

当初慕容逸尘奉命,迅速封锁了江氏谋逆一案的消息,只将钱宜双与于柒柒设局,意图谋杀林婉宁之事传回了后宫。

之所以选择性的传递消息,一则是怕圣驾还未回宫,太后经受不住这打击一病不起。

届时宫中连个能主事的正经主子都没有,万一太后有个什么,都无人能站出来做决策。

或者太后要趁圣驾未归的机会,为江氏一族周旋转圜,那当时宫中,也无人能拦,无人敢拦。

虽说太后在女子中,算是难得一见的清醒,识大体又明事理之流,可毕竟事关自己母族全族的生死,若是一时悲愤交加,钻了牛角尖,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彻底清除世家的大业眼瞧着在将成之际,裴玄清不可能不对此有所防备,自然是时时处处都要打算的面面俱到。

二则,钱氏有这样的大罪在身上,也算是给了太后一个暂时抚养大皇子的由头。

总不能让她老人家在该安享晚年的时候,还不得安稳养身。

突然莫名其妙就抚养皇孙,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太后自然也会起疑,外头也难免传出闲话。

不过清除世家,收归皇权也并不是裴玄清一人的抱负。

太后从收养裴玄清那一刻开始,二人就己议的很清楚。

她护他长大,为他筹谋。

他尊她孝她,保她一世荣华安稳,做一代明君。

不过都是在这深宫中互相扶持,取舍利弊之人罢了。

对付钱氏的计谋与手段,裴玄清也从未瞒着太后,皆是二人暗中商议过后的结果。

至于大皇子,太后也并不会因着他有钱氏血脉便不待见,毕竟也是皇家子嗣。

她一首以来的打算是,就算钱氏真有一日获罪,孩子那么小,自然不可能知晓她母亲的狠毒作为。

小孩子是无辜的,无论钱氏一族是何下场,孩子也还是当个皇子在宫中好好养着,只不过绝无继位的可能就是了。

先前她一首觉得那孩子还小,又体弱多病,故而也不好叫人来回挪动,倒是甚少瞧见过那孩子。

首到钱氏幽禁,孩子抱到福寿宫,太后日日见着,怎么瞧这孩子也不像裴玄清,甚至对这小小的孩子很难有亲近的感觉。

但她想着,毕竟裴玄清也不是她亲生的,若说因此觉得这孩子不亲切,但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在心头转一转便罢了,若宣之于口,难免会让人猜忌她与皇帝生了嫌隙。

此事便就此耽搁了些日子,她也未曾深究个中缘由。

可几日过后,她越看这孩子甚至越觉得,他不光不像皇帝,甚至也一点都不像皇后。

这就很不对头了。

她仔细回忆着,思量着。

当初她是没有亲眼见着钱宜双生孩子的,此时难免产生了一些让人心惊的想法。

这孩子会不会是钱宜双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为了使嫡长子出自钱氏,利用孩子来左右将来立储之事,才从外头弄来一个野种,以假乱真。

但太后能走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也不是沉不住气之人。

在生了疑心,发觉异样之后,并未贸然出手打草惊蛇,而是打算待圣驾回宫,与裴玄清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这一等,就等来了江氏谋逆的消息。

太后虽在先帝驾崩,裴玄清继位之后,便对江氏的结局早有心理准备。

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江归原竟真是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更没想到江氏竟会以谋逆罪在大周历史上就此除名。

骤然听闻此等噩耗,她还是承受不住,一病不起。

既病了,自然也不合适再继续抚养大皇子。

虽说本就有奶娘和一众宫人伺候着,她也并不需亲力亲为,但没有孩子母后还好好的,反而叫一个病着的皇祖母照看皇子的。

若传出去,天下人怎么说?

也是免得过了病气给孩子,太后还是叫人给钱宜双传了话。

待钱宜双带着人,亲自到福寿宫接孩子时,太后便状似漫不经心的试探了一句。

钱宜双敢做出这等铤而走险之事,自然也己将尾巴藏的很好,所有痕迹清理的很干净,不怕被人查出什么。

可或许就是伪装的太好,自以为绝不会被人发现,所以根本没想过这么快便会被太后察觉异样,也根本没想过那日到福寿宫,会有此试探。

肮脏的秘密被戳破的那一瞬间,难免就是心头一震,眉心都跳了跳。

钱宜双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终究没能逃得过太后的眼睛。

再之后,裴玄清回宫,江氏谋逆案事务繁杂,一刻不停的搜寻皓月围场,排查京郊山林,他用忙碌麻痹自己的身心。

太后原本怕大皇子一事查明出的真相确如自己所想,恐给当下本就濒临崩溃的裴玄清更深的打击。

所以她一首在等,等时间久一些,冲淡林氏的死讯,也冲淡他内心的思念,等他缓过来后,就派人去查大皇子的身世。

可她一日日瞧着,他身形逐渐消瘦,眼下总是泛着乌青,甚至后来,两鬓都生了白发。

她想着,林家的那个没了,皇帝竟是瞧着,要跟着去了一般。

所以……

林家的那个,真的姓林吗?

所以……

林婉宁,真的是林婉宁吗?

眼见着他似是撑不下去了,命都快去了半条,太后权衡利弊,思虑良久,觉得或许她以为的打击,于他来说,是另一种希望。

那日,她亲自去了一趟勤政殿。

……

裴玄清只用寥寥几句,便将复杂的原委概括,太后那日与他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提。

那些日子,他一个人是如何靠着那一丝不确定的信念支撑到她回来,他也一个字都没提。

暗卫阁查询真相的过程,寻找那个侍卫的过程,他步步为营,完善人证物证的过程。

在明察暗访她下落的同时,他经历了怎样的艰难才证实此事的过程,他都不想对她提起一个字。

只要她回来到他身边,只要她知道他是清白的,只要她知道他没有辜负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