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你一个人…是不是很孤单?”沈望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好似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从那个淡漠的「神」重新变回了有血有肉的「人」。
齐夏感觉沈望是不是有些过于在意自己是不是很孤单的问题了。
“我刚醒过来,问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你…”齐夏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怎么可能不孤单呢?
沈望这样一个为了不孤身一人而深夜在喧闹的酒吧、人潮汹涌的街上徘徊的人。
这样一个连睡梦中都希望有人可以牢牢牵住自己的手的人。
一个死前最大愿望也不过是希望有人陪的人。
若是自己没有来,他会在这里待多久?
没有「生生不息」,几乎没有任何出去的可能…
齐夏略低了低头:“沈望,我们不会再分开。”
此刻街上行人熙攘,大地的脉搏跳动,土石上的白骨旁开出了一朵小花。
世界一片寂静。
沈望凑近,刚想亲吻他的眼睛。
一下子反应过来。
对于齐夏来说,他根本就没有表白过!
齐夏有点疑惑地看他,他后退了一点道:“有…有脏东西…”
说完沈望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到底在心虚什么?
表面却用手指擦了擦齐夏的脸。
齐夏挑了挑眉,沈望的耳根都红了,真当他看不出来他想做什么?
他刚想说什么,天空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开启。
两人对视一眼,“走吧,看来贵客到了…”沈望微笑道。
天龙迈入此门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出不对劲了。
此地…多么熟悉?
他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什么噩梦循环。
但当他回过头,那扇门早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天龙,好久不见。”沈望微笑道。
天龙此刻也明白了些什么:“沈望,我真是小瞧了你,不过有件事我实在想不明白。”
“哦?看在你即将要死了份上,我会为你解惑的。”沈望道。
“我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分明我们是一起来到这里的,我杀参与者时你也没有阻拦过我,你当蜃龙时,我也待你不薄吧?”
“确实。”沈望淡淡点点头:“就私怨来说,我们确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天龙愤怒道:“那么和自己联手打造一场梦,在梦中打败我还不够,还要叫醒我,设法让我来到这个地方。这对你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如果不出我所料,那个你恐怕很难有什么好下场吧。”
沈望默然,他能怎么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不想让齐夏经历真正的「永恒」。
按照「因果」与「业力」来说,只有真正造出一个像女娲的神来,这场游戏才会真正结束。
所以沈望一开始的方向是自己成神,甚至想要改变这个「因果」法则。
但他不是「生生不息」。
一开始这条路就走不通。
所以齐夏注定要走上那条路。
十年前,沈望踏入永恒沉睡,将自己的妄念与余念留给齐夏,首到妄念与余念最后在梦境中见面的那一刻他才真正醒来。
虽然齐夏在梦中同样经历了「永恒」,但跟现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就好比说梦中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永恒」可以说是「永恒」,也可以只是「一念之间」。
就算那个他没有好下场又怎么样?
至少齐夏有了可以选的机会。
他想要过正常人的一生,「永恒」就会在他的记忆中逐渐淡化,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概念罢了,若是想要成神,亦可以再往前迈一步。
沈望并不打算跟天龙解释这么多,也不想让齐夏知道这些未经他本人同意的所谓「付出」,只轻蔑笑道:“担心「我」有没有好下场,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我之所以做这么多,是为了让你方方面面体会到何为「败」。”
天龙的信念己经在梦中被齐夏摧毁得差不多了。
到了这里,两人甚至还能在打斗中聊上两句。
沈望打了个哈欠,一道巨大的血肉凝成的墙立在了他面前,挡住了数块尖刺:“有点无聊了,齐夏,一会儿回家吃什么?”
齐夏刚想回答,天龙冷笑一声:“你们真当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这个世界比较之前,还是太弱了些。”
刚说完,天龙闪现到两人面前,两人如烟雾一般散去,但随后又在天龙的背后重新出现,齐夏挑了挑眉:“那个「我」还没教会你在这里用「离析」不管用么?”
天龙咬着牙道:“就算是一个…世界又如何,之前我不也离析了整个终焉之地么?只可惜…漏了你这条漏网之鱼。”
沈望侧过身,身后的山越垒越高,随后倾倒下来。
天龙闪退,却被身后的血肉摆锤砸个正着。
他刚稳住身形,顷刻有无数白骨从血海中生长而出,层层累叠着跟他站上了同样的位置,随后化成一把巨大的刀刃向他挥去。
齐夏和沈望两人的注意此时却都不在天龙那里。
齐夏走到游乐园的售卖处,随后翻起了其中售卖的饰品。
而沈望的目光停留在齐夏身上,但空间似乎又有一阵波动。
按理来说,此刻沈妄应该己经死了,就算没死,他的仙法也绝支撑不了再次打开这处大门,这处空间不可能再次被谁打开。
齐夏似乎也意识到了,向他这边看来。
一双手扒开了掩藏在门上的血肉,沈望目光一凝,这个人的右手上戴着他无比熟悉的三枚戒指。
原来如此。
那人刚想往里探头。
沈望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他还有无比漫长的一段路要走。
他叹了口气道:“还不到你来这里的时候。”
随后将他往后一推。
齐夏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神情复杂地看向他。
“怎么了?”沈望笑道:“怎么这个表情?”
齐夏递给他一个血肉做的小圈。
沈望一时间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
他瞥了一眼齐夏,对方己经戴手上了。
沈望扶额,抽出齐夏的手,把那枚戒指取了下来。
齐夏有些不明地看着他。
“戒指哪有自己给自己戴的?”沈望无奈道。
他的心后知后觉地摇晃起来,就像漂泊的航船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中与另一艘航船轻碰了一下。
“还有…你知道给我戒指代表什么意思吗?”沈望虽然知道齐夏并非什么都不明白,但还是忍不住确认一下。
齐夏从一种思索着什么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我以为我己经表现得够明显的了。沈望,不必再怀疑,我的真心只有一个,早就交到你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