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叹了口气，将被衬衫牢牢锁住的左手手臂伸出来，“这就是试验品。”
一道道有深有浅的划痕将犹如瓷釉一般的皮肤打碎，最新的一道在动脉附近，血肉还翻在外面，却没有再流血，看上去是沈妄的真正死因。
沈妄看到甜甜心疼的表情，笑道：“搞得好像我在卖惨一样，你们知道的吧，我们这些上层阶级尤其是富二代这种物种，通常日子过得太顺，没什么好追求的了，就只能追求刺激了，比起飙车还有吸那个，我这已经是一个健康的爱好了。”
“健康？是我听错了咩？看来乔爷我真是老了？看不明白如今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了。”乔家劲挠挠头。
齐夏一听沈妄这话起了个开头就知道他在瞎扯，看沈妄的颜色最深的一处疤痕，正正划在动脉上，看上去一点求生欲望也没有了，但看颜色，时间应该过去挺久了。但看后面的几道，都更像是沈妄说的「实验」。
齐夏沉吟道：“也许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沈妄摇摇头，看了齐夏一眼“看过，但感觉像是我在免费给他们做咨询。”
齐夏知道沈妄在这方面有些天赋，不仅是一瞬间就猜到云瑶刚刚的回响，还是对韩一墨和李警官，大多数时候与其说是聪明，不如说是他对于人心理太过敏感。
众人无话，又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小巷，但守候在那里的并非「人虎」，而是「人龙」！
齐夏和沈妄认为还是走了合适，但云瑶却主张试一试。齐夏犹疑，如果楚天秋怀有异心，那云瑶的死活他也不管了么？
齐夏看沈妄一眼道：“你受伤了，留下吧。”
沈妄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他总有些隐隐不好的预感，但既然齐夏决定要去试一试，他还是要奉陪的。
“人龙，你的游戏是什么类型的？”沈妄问道。
“团队合作”
齐夏又问了几个问题，才稍稍放下心来，见众人都想要一起，也不再阻拦。
几人来到一个四周都是墙壁，而脚下是铁网的隔间，隔间不断上升，几人向下望去，下面是一片火海。
人龙的声音传来，规则简单的过分，只有「跷跷板」三个字。
几人将自已的东西扔了个完全，就连沈妄都将他那几个银制的戒指和手表扔了下去，双方进入了僵局，而下一秒，他们又在缓缓下坠，齐夏让乔家劲把椅子劈碎扔了下去。
到最后众人都已经黔驴技穷了。
就在此时，沈妄又出了状况，他恍惚了一下，拽住齐夏的袖子，说了点什么，就一头栽了过去。
齐夏皱了皱眉，伸手紧紧扶着沈妄。
“这关头，靓仔又出了什么问题啊！”
几人开始拆铁网的时候，甜甜在一旁颤抖地说道：“我…我有更好的办法！我的手很小，应该可以从铁网中扔出去”，乔家劲立刻否定了这一提议，但没想到甜甜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把刀，抵在了颈动脉：“齐夏，我听到了，你说过不会抛下沈妄的。”
齐夏往前了一步，“你们任何人我都不会抛弃！”
甜甜痛哭道：“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必须有人这样做！齐夏，我不想变成一具焦炭，我肮脏了一辈子，死的时候想要漂亮一些。”
沈妄刚睁眼时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漫天的血液就溅到了他的眼睛里，再顺着流了下来，仿佛一道道血泪。
沈妄看向地上的甜甜，在他的梦里，她已经死了一回，沈妄在红色的世界里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几人纷纷上前捂住甜甜的脖子，但她的脸色还是瞬间黯淡了下来，犹如刚刚绽放过的烟花。
沈妄怔忡在原地，直到熟悉的头疼找上了他，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但这次的头疼格外不一样，他跪倒在地，仿佛全身的力气和骨头都被瞬间抽走，手上死死扣住刚刚包扎过的伤口。
“沈妄！”
“靓仔！”
齐夏又急忙去查看沈妄的情况，他知道这大概是由悲伤所致的头疼。
足足过了两分钟，沈妄才堪堪缓了过来，但悲伤没有了，由悲伤所带来的厌倦、愤怒与悔恨仍在折磨着他。
“齐夏，我们都错了”沈妄绝望地看向齐夏，“这是个囚徒困境”
齐夏犹如被巨锤击中，醍醐灌顶，且痛彻心扉。
直到对面传来了惨叫声，游戏的倒计时才终于归零。
人龙见几人出来，大笑着将游戏可以和平度过的法子告诉众人，乔家劲恶狠狠地将捏住了人龙的脖子。
沈妄面无表情地说道：“乔家劲，放手。”
乔家劲缓缓松开了手，不明白沈妄为何看上去毫不忧伤。
沈妄看着人龙，缓缓勾勒出一个笑：“人龙，看上去你很不怕死，既然如此，我要…”
沈妄还没说完，齐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你疯了吗？现在赌命不是在找死？”
沈妄一把拽下齐夏的手，面无表情道：“是，我确实是在找死，干脆成全我怎么样？”
齐夏看沈妄的样子明显不对，一拳就打了上去，没使力气，只为让他清醒。
沈妄却仿佛被划了道口子的气球，本来只是一点点地在漏着气，他这一拳，直接让沈妄倒了地。
“咩？骗人仔，可不能打人啊”乔家劲赶紧拦住他。
沈妄在地上反而笑出声来，每一声都像是在哀泣：“齐夏，我是不是和你说关键时刻可以放我的血，你为什么不照做？”
云瑶在一旁哽咽道：“甜甜…听见了。她不想让你死。”
多么傻的姑娘，但凡有人对她有一点好，她甚至都会为此舍了命！
沈妄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头痛让他一下下地往地上撞去。
云瑶问道：“他是有什么疾病吗？”
“靓仔的脑瘤又发作了？”乔家劲刚想上去把沈妄扶起来，一双手先他一步，是齐夏，他跪坐在地上，将沈妄揽入怀中，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脊背，犹如在哄一个哭闹的孩子。
“不是疾病，只是难过”齐夏轻声说道。
明明心里在泣血，却有人硬生生地切断了他的感知，让他甚至不能落下一滴泪。
“到底是谁？”沈妄无意识地喃喃道，这个梦境来得太巧了，好像是有人专门那个时候放出来，借此欣赏他求路无门的狼狈姿态，“是谁在幕后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