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
“一会帮我拖住齐夏他们一会儿。”
语冰没有问为什么，只点头应了。
果然，她认识齐夏。
沈妄立刻带着小美来到了一处农场，然而里面种植的却不是农作物，而是断掉的手脚。其中亦有几十个稻草人，然而绑着的却是一个个「原住民」。
就连一向寡言少语的小美都被这场景惊得一顿：“沈妄…我们要去拜访的是谁…？”
沈妄却像是熟视无睹一般：“你不用跟着过来，在外面守着就行。”
小美下意识听从他的命令。但又怕沈妄随时会晕过去，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沈妄看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跟随。
自已的回响发动的副作用他如今承受不起，带上小美确实要安全些。
两人又走近了些，只见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正给那些断裂的肢体浇着血。
小美见到这么诡异的场景，顿了顿脚步，沈妄却直接上去打了个招呼：“越来越疯了啊，魏杨。”
“你清醒的时候不多了？所以竟然来找我帮忙？”魏杨道。
“你知道若是我帮你，是在和谁作对么？”魏杨又问。
“你既然知道，还…”
沈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的猩红越来越浓厚，四周的藤蔓不知怎的从地面上冒了出来。
正缓缓缠绕上魏杨的的「农作物」，仿佛下一秒就能让其化为齑粉。
魏杨嘴角上扬：“只是这些东西还威胁不了我。”
沈妄感觉读心这个能力实在是不好搞，他的所有手段都会被看透。
魏杨又感兴趣地问：“你的能力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甚至不用「语言」了？”
“你也不知道么？回响能力有限？”魏杨思索了一下：“能力有限，当然是因为…你还不够疯啊。”
“我改变主意了，你可以见他，但有一个条件，只能看，不能碰。”魏杨道。
沈妄只是梦到了一个场景，听他这诡异的言语，好像那个人是个什么物件一样，他点了点头。
“沈妄，你的这点道行，也想在我面前说谎么？”魏杨一把抓住他，小美挡了上来。
魏杨又十分有意思地看着他：“「羊」？有意思，这个组织竟然不是七年间才形成的。”
他又看了看沈妄：“看来我小瞧你了？哦对了，也不一定是你。”
沈妄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话何意。
“算了，就当我今天大发慈悲，把宝贝赐予你了。”虽是这么说，但魏杨脸上闪过想要看好戏的光。
沈妄告诉小美如果自已一刻钟左右还没出来的话，就下去寻他。
两人走入地下室，这里摆放着各种刑具与手术用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血液与器官的腐味。
沈妄还以为又会看到各种残肢，但没想到这里对于外面来说竟然是相对“干净”的。
但下一秒，沈妄看到了他在梦中看见那个场景—一个黑色长发男子靠墙坐着，双眼闭着，像是睡着了。
而那张脸…竟是沈妄自已的！
即使在梦中见过，沈妄见到时还是忍不住退了一步。
他心中的疑问犹如滔天的巨浪一般冲刷而下，他咽了一下口水，不知为何，他有些恐惧。
沈妄凑上前，发现此人的骨头都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扭曲着，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后又重接。
“醒醒…”沈妄试图叫他。
旁边的魏杨嗤笑一声：“即使你叫醒他也没有任何用。他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任何信息了。”
沈妄心想，已经变成原住民了么？
“不不不，和原住民还是有点区别的。”魏杨笑着说。
他凑到那人身边：“齐夏要死了，你还不醒么？”
那人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双眼囫囵睁开了。
沈妄这才注意到他两个眼球都叫人摘掉了，嘴里也在“啊啊”地说着什么。
沈妄看向他的嘴里，不仅牙齿，舌头也叫人拔掉了，留下了一个空洞的缺口。
“你不好奇么？成了原住民后就无法变回参与者了，七年前，你不就已经变成原住民了么？你真的…”他凑到沈妄耳边：“还是沈妄么？”
沈妄随着他的话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知道魏杨是个骗子，也做好了他会骗自已的准备。
但沈妄看着此人的黑发，想到自已奇怪的记忆，七年前和七年后的性格变化，变化的回响，感觉如果这样解释，事情反而变得简单起来了。
他根本就不是沈妄！真正的沈妄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可能只是一具承载着“沈妄”意志和情感的空壳，被真正的沈妄算计成为他的一条后路。
他又想起醒来前朦胧地听着小美的话：“他真的还是…曾经的老大吗？”
“不，不对…事情不对劲，还有漏洞…”沈妄的眼神渐渐呆滞起来，他感觉自已连走出这间地下室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曾经是谁？有谁爱过他吗？他又有在乎的人吗？外面也会有人等他吗？
还有齐夏…他究竟是因为承载了曾经的沈妄的情感而喜欢上他，还是对他动了真感情？
他也知道这个计划吗？
或者…找另一个人多难，齐夏的生生不息足已经可以复制一个他了。
“孩子，看来我不得不打击你一下了，七年前，齐夏的回响…还不是生生不息啊。”
沈妄的理智陷于一线之上，看上去马上就要疯了，在废墟中建起来的那名为爱与友情的建筑不断地坍塌着，他呆滞地捂着不断作痛的头：“魏杨…你的目的是什么？把我逼疯了…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魏杨看着沈妄已然全部变红的瞳孔：“好处？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有好处的，看人崩溃时的姿态，简直比看一场歌舞还要尽兴啊。”
这时，小美正往下来的动静如同巨钟一样在他耳边震醒，恐惧如同阴影一样压弯了他的脊柱。
他高声道：“小美！等一会儿…再下来。”
小美果然不动了。
沈妄心里不知为何一阵酸涩，他嗤笑一声，沈妄啊沈妄，说不清我俩谁更可悲一些。
沈妄凝视着这个靠在墙角的人，眼睛里的猩红比这里血红色的天空还要暗上几分，他癫笑道：“你刚才说，这个人给我了，我可以杀掉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