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装作回想了一下：“这你应该去问陈俊南啊，我的记忆还没恢复呢。”
“是么？”齐夏问：“你那天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告诉我的。”
“哦？我什么表情？”沈妄问。
“看上去想杀了我。”齐夏勾起嘴角道。
沈妄握紧了他的手，有点不好意思道：“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夺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
齐夏没有想到沈妄是这个回答，问：“什么？”
沈妄停了下来，眼睛犹如盈满的湖，仿佛稍一眨眼，一滴泪就会顺着流下来：“你的真心。”
他顿了顿：“你说…不要怀疑你的真心。”
齐夏怔了怔，心上好像被针扎过。他张了张嘴，感觉嗓子有些干涩得过分。
沈妄这样一个人，表面上看上去比谁都要光鲜亮丽，他要穿精致的衣服，戴昂贵的饰品，表现得什么也不在乎。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很聪明。
如果他真是一个骗子，估计再蠢也不会把他当成诈骗对象。
但实际上，沈妄就是一个傻子，一点真心就能将他整个人都骗走。
“这么好骗啊，几两真心就把你骗走了。”过了许久，齐夏道。
沈妄笑道：“因为是你啊。咦～不行了，感觉有点肉麻。”
齐夏看了眼被自已肉麻到了的沈妄，无奈地笑了笑，继续道：“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
沈妄有些疑惑地瞅了瞅他，这还是齐夏第一次这么刨根问底：“那这样，你先回答我一个。”
齐夏点点头，沈妄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应该问我有没有一刻是不喜欢你的。”齐夏说。
好个没有一刻！在他记忆中，究竟没有一刻不喜欢，从未放开过的是谁？
沈妄凑近他：“我不信你分不清，你是在逃避对不对？”
齐夏偏过头，躲避他过于锋利的目光。
“你明明知道余念安只是你想象出来的，但你还是割舍不下对不对。”
沈妄的语气很轻，几乎像是在贴着齐夏的耳朵发出来的气音，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齐夏脖颈上的青白色血管，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咬下去。
齐夏道：“她不是，她有灵魂，沈妄，我不是在自欺欺人，也许是生生不息，也许是别的，但她是存在的，她有着你的灵魂。”
沈妄的手上青筋凸起，但仍旧面无表情道：“好，就算她有，她现在在哪呢？”
“她…她被困住了，她被人困住了…我应该去救她的。”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呆滞起来，像是在给自已催眠，一遍一遍地念叨着这几句话。
沈妄见他如此，面露一丝不忍，齐夏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催眠过了，这样长久的催眠，哪里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拉回来的？
沈妄叹了口气，余念安就像是他心底的一根刺，眼里的一粒沙。在齐夏每一个因她而呆滞的时刻，在他每次不安时抚摸戒指的时刻，在他或许会梦到她的时刻。
沈妄轻声道：“会过去的。”不知是说给齐夏听，还是说给自已那颗似乎永远在渴求着不安着的心。
他看着齐夏眼底的疲惫，明白是这一个多小时的奔跑多少有些让他心神俱疲。
沈妄一把拉过齐夏，瞬移将他送到了地虎的场地。
地虎一个转身的功夫，身后就出现了两人，这样强大的回响或者说是仙法地虎也只在神兽或者天级身上见过。
他打量了一下齐夏身旁这个年轻人，疑心终焉之地何时出现这样强大的回响者。
“羊…”地虎刚开口，齐夏就制止了他：“齐夏”
在电光火石间，齐夏突然明白了沈妄为何会如此耿耿于怀，他连过去自已的一个称呼都接受不了，更别提对于沈妄来说，余念安甚至已经是另外的一个人了。
齐夏蜷了蜷手指，不禁看向沈妄。
沈妄却一言不发，将他送至此后看了地虎两眼，跟齐夏说道：“你待在这儿，我去找找甜甜姐和小美。”
只是他心里有些别扭，也不看齐夏，嘱咐一句就消失了。
沈妄来到「猫」寻找甜甜，发现自已回来得还算是早了。
他遛了一圈，发现还没什么人回来，刚想离去，耳边传来一道女声。
这声音不像是附近传来的，倒像是隔着一层膜，模模糊糊地听不真切。
“你们确定要…这辆自行车么”那道女声这样说。
一个粗犷些的男声道：“少废话！”
“这辆自行车乘我和一个小孩子刚刚好，但你们三个人…定然无法同时使用…确定要吗？”一个冷静女声响起。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声道：“绑上。”
“慢着，我们二人都有回响和组织，下一次再遇见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女声道。
沈妄感觉声音中断了，但如同电话一般，只是没人说话，并未挂断。
“慢着，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们一会要是叫上同伴一起来堵我们，美女，这可怎么办？”男声道。
“你们…可以先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再走。”女声道。
沈妄坐在原地思索了一会，不明白自已为什么可以听到特定的人发出的声音，这又是什么回响吗？可这不是被动触发的么？
“可是我们有些饿了…”一个猥琐的男声狞笑着。
“我们…我们包里还有些吃的…”一个男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几句话的功夫，沈妄瞬移出了「猫」的基地，又接连找了几座废弃的建筑，都不得踪迹。
难道就这样听着吗？
“这里的每个人都死不足惜。”他忽然想起许流年和潇潇说过的话。
从事实上来讲，确实如此，即使死去，下一个轮回仍然会醒来，在这里，人命是最没有意义的。
但我不想这样，沈妄心想，这个世界也不该是这样的。
“你想要什么？”他的心中响起一声叩问。
“我想救人”沈妄自语道。
他的精神仿佛被人入侵了一般，响起了一道道的诘问声。
“假使你救了他们，他们下一秒又将死去该如何？”
“假使他们活，却又挥刀向更弱者又如何？”
“这里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你要如何救得过来？”
“各人各有各因果。”
“道法三千六百门，而人人各执一苗根。”
“但我能听到…我既然听到了就是我的因果。”沈妄自言自语道：“我改变不了别人的，难道自已的因果也不能改变么？”
声音消失了，沈妄闭上眼睛，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与周围的藤蔓更加紧密起来，仿佛…藤蔓就是他血液的一部分。
“沈…妄？你…你在这儿啊…”赵医生有些胆怯地看着沈妄，楚天秋派他来找沈妄的尸体…或者活人，但看沈妄这一副奇怪的样子…他咽了咽唾沫，就好像真是地狱中的恶魔。
沈妄看了他一眼：“来不及了。”
“什么？”
沈妄一把拽过他，两人瞬移到了一间废弃的建筑内。
一个女人正被捆着，不断挣扎着向被掐住脖子拎在空中的孩子挪去。
只一个错眼的功夫，形式便完全颠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