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妄，却没曾想沈妄反而咧开了嘴角。
“怎么？你不信？”天龙没有面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沈妄摇了摇头，此事早有预兆，沈妄虽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如果他真是沈妄，可能还会承受不住这样滔天的罪孽。
但真正的沈妄还躺在那间狭小阴暗的地下室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松了口气，幸好他只是一个冒牌货，既然爱是虚假的，那么「沈妄」所犯下的罪行于他而言也是虚假的。
“哦？那妄想自己成为女娲，背叛了主人的不也是你吗？我和你站在对立面，有什么问题？”沈妄慢慢道。他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主人？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 吗？
天龙叹了口气，缓缓凑近他：“背叛了主人的可不只有我啊，蜃龙，明明我们是一路的，你为什么总要把我想象成一个坏人呢？当初你虽没有亲自动手，可也是冷眼旁观着我们是如何一个个屠尽这里的每一个人的。”
沈妄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但他的心却仿佛仍处于数九寒冬的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巍然不动。
“天龙，你现在的目的未免太过明显了一点。”沈妄癫笑道，眼底的猩红似乎要渗透出来：“因为惧怕我的力量，所以想要攻破我的心底防线，让我失去理智，变成一个疯子么？”
天龙没有脸庞的面容皱了皱，似乎有些不明白蜃龙为何是这样的反应，按照这些年他对于蜃龙的了解，他如何也不该是这样气定神闲的样子。
还是说，他其实己经疯了？
“你是说我在惧怕你的力量？”天龙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几声，声音交杂着男女两声听上去扭曲又诡异：“笑话，你如今离坠入永恒的噩梦也只有一步之遥，这全都要仰仗我的仁慈与纵容。”
“哦？那你为何从不敢入我的梦？把我拉到你的梦里算怎么回事？”沈妄问。
“你以为这是…我的梦？”天龙不置可否，反而道：“蜃龙，许久未见，你比过去还要狂妄啊。你看看自己如今，神不像神，人不像人，倒像是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天龙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凑近看他那双血眸：“何苦如此？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你若是想要权力，我可以分你一半，哦差点忘了，你对这个不感兴趣。你对白羊似乎有些兴趣，是不是？”
沈妄眼中惊疑不定，他感觉天龙似乎真的十分了解他。
“这样你更加应该站在我这一方才对啊，你不觉得他如今在意的蝼蚁有些多了吗？只要你回来，我就叫他只陪你玩如何？”天龙仿佛在构想未来一般继续道：“我们三个人可以共同前往新世界，建立只属于我们的国度。”
沈妄只觉得燃冬再一次即将上演，槽点太多，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起：“难道齐夏己经答应你重新成为白羊了吗？”
“迟早他会的。”天龙笃定道：“哦对了，我还要送你一份礼物来着。”
天龙一把抓过他的肩膀，两人瞬间滞空。
随着离这眼球越来越远，沈妄也看清了被悬在太阳底部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人。
“虽然是虚假的东西，但既然胆敢和你抢东西。”天龙虽然没有脸庞，沈妄却莫名觉得他在微笑：“我就替你稍微地惩戒了她一下。”
那巨大的眼球中布满了丝丝黑线，沈妄本来以为是这眼球中的血管，没想到的是这些竟然是「余念安」的头发。
此刻沈妄也终于想起了天马时刻中那些诡异的黑线，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黑线，而是「余念安」的头发！
不知为何，看到余念安的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齐夏为何总不愿意相信余念安是虚构的。他看着余念安苍白的脸，即使痛成如此也轻蔑地勾起嘴角，仅剩的一只眼睛见到他时闪过一丝复杂。
他看到她唇角微微张了张，是一句“你来了”的口型。仿佛早知他要来，己经等了他许久。
与此同时，沈妄却感觉被悬在空中的不是「余念安」，而是他自己。他似乎不受控制地被复制成了无数份，其中一个的眼球被巨化悬挂在这里，他向下望去，地上的城市、街道、河流都是用他碎裂掉的骨肉构建而成。
沈妄快被这一共感逼疯了，这种感觉就像全身的血肉在永无止境地撕裂着，就连灵魂都在日夜哀鸣。这样无时无刻不想自我了断却生死全由他人的感觉，让即使如沈妄这般堪称得上是钢筋铁骨的人也不由得惨叫起来，哀求道：“你要…如何都…可以，放过…我吧，放…了我吧。”
天龙像丢垃圾一样将沈妄丢到地上，看着他犹如一条濒死的狗一样在地上喘息着：“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蜃龙，你还不睁开眼睛看看，这究竟是谁的梦境？”
沈妄此刻终于睁开了猩红的双眼，眼中的恨意惊人，仿佛燃烧了几万年的冤魂与骨血：“天龙，你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把我搞垮吗？你现在…赋予我的…所有绝望，都会…让我…变得更强。”
天龙却笑了起来：“要说绝情，我可比不上…白羊啊。这样折磨你，要踏着你的骨血成神的，可从来不是我啊。”
沈妄神色恍惚。他只觉得再待在这里，他一定会彻底疯掉的！他抱着头蜷缩着叫道：“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无论是谁，快把我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