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待侍女为陆渊换上龙袍,尊严与尊贵重新凝聚于一身。
妈的!
场子终于找回来了!
虽说不过是惨胜,但至少不似先前那般怀疑人生。
他扯了扯龙袍的袖口,看着那上面的金龙,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只有亲自经历过,才能真正理解。
如果说,先前的烈马,是一个有着1850匹最大马力,百公里加速只需2.17秒的暴力怪兽。
那么如今的马屁,便是一辆装有奥迪大灯的迈腾。
不仅安全配置毫不含糊,而且还掌握多项主动安全技术。
高速上不管怎么开,都能有个保障。
再加上多种可调节的安全座椅,哪怕驾驶时间再长,都能让他保持最佳驾驶状态。
见姒如曼睫毛抖动,陆渊便知道她已然醒过来了。
于是站在床边俯视着她,佯装愠怒道,
“爱妃,朕且问你。”
“为何先前几日,朕恩宠蓉妃的时候,你一直无动于衷。”
“难道爱妃不知道,一个不会争夺恩宠,不懂宫斗的女人,难以在这深宫中立足?”
陆渊话音未落。
姒如曼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
陛下提及这个,有何深意?
怎么听着,好像是想让我和李婉蓉争斗一番?
陛下莫不是在试探我是否有这样的心思?
她从床上坐起,心中虽是这般想。
可话到了嘴边,便又开始卖弄起茶艺起来,
“能得陛下恩宠,已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
“若陛下心有所属,臣妾岂敢心生贪念,妄图争宠?”
陆渊心中暗骂一声。
装!
继续装!
朕给你在这儿掏心窝子。
你倒好,反倒给朕卖起茶起叶来了。
明明心动的要死,居然还装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爱妃,朕并非在试探你。”
陆渊一边做出一脸深情的模样,一边暗中使劲咬紧了牙关,
“爱妃,你可曾想过,这皇后之位,谁最该是朕心中的人选?”
见姒如曼还再装蒜,陆渊索性把话挑明,
“近来,朕听闻宫中议论纷纷,有人言及,皇后之位。”
“爱妃,你温婉如水,睿慧聪慧,且朝堂之外,唯有你我心意相通。”
“若你心有所期,不妨展露一番,让人晓得唯你独配此位。”
姒如曼闻言,微微一怔,连忙低垂下眼眸。
陆渊这番话挑得太过直白。
她抬眸,瞥见陆渊那一脸深情款款的模样,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男人的用意,绝不会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陛下谬赞,臣妾不过是一介弱女子,何德何能承担这般重任。”
她轻声说道,语调柔婉,眼中带着一丝谦卑与惶恐。
既不推诿,也不显野心,正好游走在暧昧的边缘。
虽说陆渊对这套“茶艺”早有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大骂。
妈的!
朕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丫的居然还在打太极?
陆渊脸上的笑意不减,眼神中流露出的怜爱更甚。
“爱妃过谦了。”
陆渊缓缓走到姒如曼身前,微微俯下身子,语气低沉,
“这大夏江山,危机四伏,宫中尤甚。”
“若无一个足以镇压风波的皇后,朕的后宫如何安稳?”
“在朕眼中,你便是那最合适的人选。”
见陆渊不像是在说假话,姒如曼心中一震。
原本的柔和表情微微凝滞。
不过,她很快收敛情绪,掩住眼底的惊讶。
若真如陛下所言,让她成为皇后。
那么她便能彻底摆脱赵锆的钳制。
赵锆虽说尚且处于蛰伏之中,却屡次逼她传递消息,甚至暗示她行不义之事,以此巩固他的权势。
这种隐秘的威胁,让她如芒在背,却始终不敢反抗。
倘若有了皇后的身份,这些困扰自然烟消云散。
可转念一想,她又隐隐觉得不安。
以陛下的心性,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
他到底是真心扶持,还是另有所图?
姒如曼低垂眼帘,掩去眼中的情绪波动,声音依旧柔和婉转,
“陛下,臣妾何德何能,能让陛下有如此看重之意?”
“这后宫佳丽三千,皆有才情智慧之人,臣妾恐怕难当重任。”
陆渊并不回答,只是转身,他缓缓朝宫外迈步。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
“朕言已至此,争与不争,全在你一念之间。”
话音刚落,他拂袖而去,不带一丝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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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姒如曼一人。
她坐在床边,缓缓抬起头,望向那扇紧闭的宫门。
“争与不争……”
此时此刻,陆渊的意图,她已然明了。
良久。
姒如曼她缓缓起身,走到妆台前,望着铜镜中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她伸手理了理鬓发,语气中透出几分自语的冷意,
“若争,便争个天下皆知。”
“若斗,便斗个轰轰烈烈。”
不对……
陡然间,姒如曼的声音陡然低沉,带着些许警觉与怀疑。
她缓缓坐下,纤细的手指轻敲在妆台上,发出极轻的“笃笃”声。
“陛下这番话,言辞笃定,似乎在力挺我争夺皇后之位,可他的目的绝不会如此简单。”
她双眼微眯,神色渐渐凝重。
“自古帝君,无不渴望后宫安宁,妃嫔和睦。”
“可陛下明言让我展露锋芒,甚至明示皇后之位非我莫属,这未免太过直接了……”
待思绪逐渐理清,其脑海中逐渐浮现出近日朝堂的种种风声。
那些看似无意的话语,忽然在此刻拼凑成了一幅更加复杂的图景。
“近日听闻,陛下于朝堂之上对忠臣稍显冷淡,却对奸臣们态度暧昧,甚至隐隐有提携之意。”
“可事实上,那些忠臣的官是越做越大,奸臣却是过的越来越惨。”
“这些都与陛下今日对我所言,何其相似?”
姒如曼微微闭上眼,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蓉妃那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以及其自信昂扬、不屑掩饰的锋芒。
先前,姒如曼还会因为陛下宠溺蓉妃,有过些许吃味。
可如今,陛下亲自将这条路摆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
“陛下宠她至深,让其在后宫中锋芒毕露。”
“看似施加偏爱,可实质上,却是通过此举来告诉我,若是容不下蓉妃之流,又谈何成为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
“可陛下为何要说这些反话?”
“莫非隔墙……”
念及此处。
姒如曼忽然住口,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随后她缓缓抬起头,望向殿外静谧的庭院。
若是放在寻常,她断然不会这么想。
可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却是让她不得不多加考虑。
近些日子,自已无论是和侍女的谈话,还是对宫中事务的态度,传言总能迅速传播开来。
甚至前几日,连她更换香料的偏好,都被太后无意间提起。
她缓缓走到窗边,拉开了半遮的窗纱。
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人影,姒如曼眸光却寒意逼人。
没想到,现在就连本宫的住处,都不再干净了。
姒如曼转过身,缓步回到妆台前,取出一盒精致的香粉,将盖子轻轻掀开。
香粉的味道一如既往地清雅怡人,可她却多看了几眼,仿佛其中隐藏着什么端倪。
随即,她扬手将香粉倒入火盆中。
接着,其纤纤玉手挑起一支凤钗,缓缓插入鬓发之间,对着镜中自已喃喃自语,
“既然陛下心中有臣妾,臣妾又怎能让陛下失望?”
“陛下放心,臣妾定保后宫安宁!”
说罢。
她起身,扬手唤来侍女,
“备些薄礼,本宫要亲自去华英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