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绸子背后

妻子:“我买了块绸子,给你做条领带吧。”丈夫:“买这么多干嘛?”妻子:“没关系,剩下的还能给我做条裙子。”

丈夫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他放下手中正翻看的杂志,手指向妻子手中的绸子,提高了音量说道:“你这是闹哪样啊?我就需要一条领带,你买这么多,还想着给自已做裙子,咱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花钱能这么没谱吗?”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身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显示出他此刻心里的不满正迅速攀升。

妻子却不以为然,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那眼神仿佛在说她做了个无比正确的决定,理直气壮地回应:“怎么了?我给自已做条裙子怎么就不行?我每天忙里忙外操持这个家,累得腰酸背痛,都多久没给自已添置过新衣裳了,就想趁着这次做条裙子犒劳犒劳自已,这过分吗?再说了,这绸子搞促销,多买点多划算,你就只知道盯着钱,根本不心疼我。”此时的她,脸颊因为激动泛起了红晕,眼眶也微微泛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丈夫被妻子这强硬的态度激怒,他向前跨了一步,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情绪彻底爆发:“划算?咱家现在是有什么急等着用绸子的大事吗?你看看你,买东西从不考虑实际需求,就图一时痛快。我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挣钱,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你倒好,在家大手大脚,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脖子上的青筋愈发明显,说话间唾沫星子都飞溅了出来,可见是气得不轻。

妻子见状,也不甘示弱,她瞪大了双眼,怒目而视,大声吼道:“我大手大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乱花钱了?这么多年,我跟着你过过几天好日子?为了这个家,我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现在就买了块绸子,你就这么数落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了,把我当成免费的保姆?”说着,她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整个人看起来伤心欲绝。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在这剑拔弩张的节骨眼上,会是谁呢?丈夫强压怒火,走去开门,门开了,外面站着的竟然是邻居王大妈。王大妈看到夫妻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哟,这是咋啦?小两口这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吵架啦?不过先别气,我刚炸了点麻花,闻着香,给你们送点过来尝尝。”

丈夫一听,急忙把王大妈让进屋,挤出一丝笑容说:“王大妈,谢谢您啊,还麻烦您跑一趟。”妻子也走上前,擦了把眼泪,强颜欢笑地寒暄:“王大妈,您太客气了,快进来坐会儿。”心里却暗自庆幸,多亏这门铃解了围,不然这场争吵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王大妈进了屋,把麻花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开始唠起家常:“我跟你们说,我家那口子以前也和你们一样,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吵翻天。有一回啊,我看中一块布,想给孩子做身新衣裳,顺带给自已做个鞋面,他就不乐意了,说我浪费钱,败家。可后来呢,孩子穿着新衣裳在学校开心得不得了,学习都更有劲儿了,他才知道有些东西花了钱,换来的是一家人的开心,值了。”

夫妻二人一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思索。丈夫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自已刚才的冲动,不禁有些懊悔。妻子则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像是在说:“看吧,我就说我没错。”

王大妈继续说道:“所以啊,你们年轻人可得互相体谅,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过日子,和和睦睦比啥都强。”说完,王大妈起身告辞,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小两口别为点小事伤了和气,有啥事儿互相让让。”

丈夫和妻子连连点头,关上门后,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丈夫坐到沙发上,双手抱头,一脸疲惫,声音低沉地说:“老婆,也许你说得对,我刚才太冲动了,不该冲你发火。你平时照顾家也辛苦,是该给自已做条裙子。”

妻子轻轻坐到丈夫旁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也有错,不该不跟你商量就买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想着能一举两得,没考虑咱家的经济情况。”说着,她眼眶也红了,伸手轻轻拉住丈夫的手,像是在寻求谅解。

丈夫转过头,看着妻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好心,咱以后都互相体谅点,别再干这种傻事了,行不?”妻子点了点头,两人相视苦笑,这场因绸子引发的风波看似暂时平息了。

过了几天,妻子满心欢喜地拿着做好的领带和裙子,走到丈夫面前,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老公,你看,领带做好了,裙子我也试了,可合身了,好看不?”丈夫抬起头,看着妻子手中的成品,眼睛一亮,笑着说:“好看,我老婆手真巧。”

然而,当丈夫戴上领带准备出门时,却发现领带的长度有些不对劲,短了一大截,勒得脖子难受。他疑惑地看着妻子:“老婆,这领带怎么这么短啊?”妻子一脸茫然,走过来查看:“不可能啊,我明明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仔细一看,原来是妻子在裁剪时不小心看错了尺寸,把领带做短了。

丈夫哭笑不得,正想说什么,妻子却突然惊呼:“哎呀,不好,裙子好像也有问题。”丈夫转头看向妻子,只见她穿着裙子,后面的拉链怎么也拉不上,卡在半中央,裙摆还一边长一边短,显得十分滑稽。原来妻子在缝制裙子时,光顾着赶工,忽略了一些细节,导致多处出现失误。

两人对视一眼,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丈夫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妻子的裙子说:“你这……这手艺,还真是有待提高啊。”妻子也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捶打着丈夫:“都怪你,催我快点做,这下好了,穿都穿不出去。”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丈夫去开门,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是丈夫的同事小李,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小李看到夫妻两人笑得如此开心,又看到妻子身上怪异的裙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哟,这是咋啦?你们俩这是在家开欢乐派对呢?嫂子这裙子,挺有个性啊。”

妻子尴尬地笑了笑,赶忙跑回房间换衣服,丈夫则笑着跟小李解释了一番。等妻子换好衣服出来,三人一起聊了会儿天,小李告辞离开。

本以为日子就此回归平静,可没过多久,丈夫的公司突然遭遇重大危机,面临破产。丈夫每天愁眉不展,四处奔波寻找解决办法,却屡屡碰壁。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要安慰丈夫,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天晚上,丈夫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一脸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妻子默默走到他身边,坐下,轻声说:“老公,别太灰心,总会有办法的。”丈夫苦笑一声:“办法?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感觉天都要塌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并没有好转。家里的经济状况急转直下,为了维持生计,他们不得不开始变卖一些东西。妻子看着那块曾经满心欢喜买下、准备做领带和裙子的绸子,心中满是苦涩,犹豫再三,还是把它拿了出来,准备卖掉。

当她拿着绸子出门时,丈夫正好回来,看到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悲哀与无奈。曾经为了这块绸子争吵,如今却要靠卖掉它来度日,世事的变迁让人唏嘘不已。

最终,丈夫的公司还是没能挺过去,宣告破产。他们失去了房子,只能搬到狭小昏暗的出租屋里。妻子的身体也因为长期的劳累和压力,每况愈下。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妻子病倒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

丈夫守在床边,握着妻子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老婆,都怪我,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还害你跟着我受苦。”妻子虚弱地摇了摇头:“不怪你,这都是命。”说完,她的手缓缓垂落,眼睛轻轻闭上,永远地离开了丈夫。

丈夫抱着妻子渐渐冰冷的身体,放声大哭,那哭声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绝望。曾经因为一块绸子引发的争吵,如今却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温馨回忆,而生活的残酷,却将这份回忆也染上了浓重的悲伤色彩,让人感叹命运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