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寒心暮年

我儿子娶了富家女,亲家处处显摆,婚礼上让我们难堪。婚后,亲家教唆女儿管着钱,儿子也变了,我生病时,他们连个问候都没有。

婚礼那天的场景,至今仍如噩梦般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亲家那副高高在上、处处显摆的模样,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他们才是这场婚姻的主宰,而我们不过是攀附的穷亲戚。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里,亲家的亲朋好友们身着华服,交头接耳,眼神里透露出的不屑与怜悯,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在我和老伴的心上。

仪式上,亲家母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一串亮瞎眼的钻石项链,说是给儿媳的“小礼物”,还特意强调这是从国外某知名珠宝店定制的,价值不菲。随后,她嘴角微微上扬,瞥了我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拿得出这样的东西吗?我和老伴尴尬地站在一旁,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婚后,儿子像是被施了咒,完全变了个人。每次回家探望,他嘴里念叨的都是岳父给他安排的新工作有多好,接触的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跟我们说话时,眼神里竟也带着一丝嫌弃。儿媳呢,在亲家的教唆下,牢牢掌控着家里的财政大权。有一回,老伴突发心脏病,急需一笔钱做手术,我心急如焚地给儿子打电话,声音都带着哭腔:“儿子啊,你爸病了,急着用钱,你看能不能先拿点过来。”儿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不耐烦地说:“妈,我手头也紧啊,你知道我现在的生活开销多大吗?而且钱都在她那儿,我做不了主。”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那一刻,我感觉心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为了给老伴治病,我四处求亲告友,低三下四地借钱。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有的面露难色,推脱自已也不宽裕;有的则在背后议论纷纷,说我儿子娶了富家女还这么落魄,肯定是自身有问题。我咬着牙,承受着这一切,心里却还存着一丝希望:等老伴病好了,儿子总会醒悟的。

老伴的手术还算成功,但术后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家里的积蓄早已花光,还背负着沉重的债务,我不得不出去找份工作,补贴家用。可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能找到的活儿无非是些打扫卫生、洗碗刷盘的累活。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拖着疲惫的身躯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到深夜才能回家。

有一天,我在工作的餐厅里累得差点晕倒,同事们手忙脚乱地把我扶到一旁休息。老板知道后,却皱着眉头走过来,嫌弃地说:“你这身体状况,还能不能干啊?别耽误我的生意。”我忍着委屈,再三保证不会再出问题,才勉强保住了这份工作。回到家,我浑身酸痛,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却发现儿子已经好几个月没联系我了,电话打过去,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就是关机。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各种病痛接踵而至。我想着,哪怕儿子儿媳不关心我,孙子总归是亲的吧。于是,我鼓足勇气去儿子家看望孙子。到了门口,按响门铃,儿媳开门看到是我,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悦,淡淡地说:“你来干什么?”没等我回答,孙子从屋里跑出来,看到我,眼神里满是陌生,怯生生地躲在儿媳身后。我眼眶一红,伸手想去抱抱孙子,儿媳却一把将孩子拉到身后,说:“孩子刚洗完手,别弄脏了。”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后来,老伴的病情突然恶化,再次被送进了医院。我慌乱地给儿子打电话,这次,电话直接被挂断了。我发了疯似的一遍又一遍拨打,可始终无人回应。我绝望地瘫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周围的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能帮我。看着老伴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我知道,他可能等不到儿子了。

老伴最终还是走了,葬礼上,儿子儿媳姗姗来迟。儿子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儿媳戴着墨镜,妆容精致,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来参加一场社交活动,而不是送别自已的父亲。整个葬礼过程中,儿子面无表情,没有一滴眼泪,儿媳则时不时地低头看手机,似乎外面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如死灰。曾经那个乖巧懂事、会在我怀里撒娇的儿子,如今已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冷漠,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亲情的羁绊。

处理完老伴的后事,我回到那个冷冷清清的家。房间里还残留着老伴的气息,可我知道,从此以后,我真的只剩自已了。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这一辈子,我为儿子操劳,为家庭付出,最终却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玻璃上,仿佛是老天在为我哭泣。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流淌,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也不知道这份被金钱和虚荣扭曲的亲情,是否还有修复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