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府后衙,惊云正躲在阴凉地吃枇杷,卞氏领着小姑子拎着一篮子枇杷过来了。
“哎呦,惊云小哥,我还说送些新鲜枇杷给你吃呢,没想到你都吃上了。几日不见,惊云你可是越发俊秀了。”
卞氏白胖的脸上堆着笑容,有些讨好地对着惊云说。
惊云笑了笑,将卞氏带过来的一篮子枇杷收了,“卞太太,您过来有事?”
卞氏满脸堆笑:“惊云小哥,叶大人呢?我家小姑子刚才看书有个字不认识,想请教一下大人。”
躲在卞氏身后的小姑子羞红了脸,惊云笑道:“哪个字?我也识得几个字,我先看看。”
卞氏忙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惊云手里,挤了挤眉。
惊云自然瞧得出卞氏的心思,将银票还了回去:“卞太太,您的心思我知道,我劝你最好别想,咱们大人有妻室。”
卞太太被惊云叫破了心思,也不恼,笑呵呵道:“叶大人这样的人才,有妻室不是很正常,只是在这越州毕竟寂寥,若是纳个妾室伺候着……”
惊云剥枇杷剥了满手的汁水,正想着去洗手,也不耐烦再应承卞太太,边跑边道:“咱们大人不近女色,您要是闲得慌,倒是可以帮我找个娘子。”
惊云一溜烟跑走了,没想到自己这话给自家大人惹来不大不小地麻烦。
卞太太听了惊云地话若有所思,仔细想想这位叶大人来越州也小半年了,倒还真的不近女色,她家大人说过,每回有宴请,若是遇上有歌舞伎的,叶大人都面沉如水,那些姑娘都不敢靠近。
有一回有个胆大的女子过去挑逗,被叶大人一把推开了。
卞太太原以为叶大人是看不上那些声色场所的女子,她家小姑子是良家女子,生得貌美,一朵鲜花儿,叶大人也瞧不上,莫不是真不喜欢女人?
他这个年纪,怎么能忍得住不碰女人?要么是身体有疾,要么就是……
卞太太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顾不上帮小姑子做媒了,拉着小姑子就回家去了。
等闲话传到叶既明的耳朵里时,他被气得要冒烟了,却也无可奈何,总不好到处跟人辩白。
若不是方清宜一首不肯给他名分,他哪里会被人传上这样地闲话,不行,得快点把名分定下来。这日休沐,叶既明连夜就往云溪镇赶。
“快点快点,快给我个名分,不然我的名声都要坏了。”
叶既明一路纵马过来,早就口渴难耐,急急喝了两口茶,抓着方清宜要名分。
方清宜笑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只见过女子追着男人要名分的,你怎么这么黏糊,一天到晚跟我要名分。”
叶既明抱着她不撒手,知道她怕痒,一首蹭着她的脖子和耳朵那里。
方清宜实在受不了他的痴缠,痒得难受,便随口应了句:“好好好,给你名分。”
“真的?”
叶既明笑起来,饶了方清宜,算了算日子道:“宁姐儿的婚事这两天就要办了,等宁姐儿的婚事办好了,我给母亲去信,叫她来一趟越州,咱们在越州成亲。”
方清宜见他当真了,想想道:“你这么着急干嘛,你不是只有三年任期,总要回京的。”
叶既明指了指熟睡的九九:“在越州成亲了才好,难道要回京城成亲。”
这话有理,要是一辈子不回京城,自然没什么闲话,若是打算回京,两人带着九九成亲,说出去总不太好听,九九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行吧,那你就预备着吧。”
方清宜嫁同一个男人两次,头一回婚事办得仓促,这第二回总不能还敷衍她。
五月里,赵氏带着方清悠一路南下,坐了一个月的船,终于到了她的故乡明州。
少小离家老大回,离明州越近,赵氏心中越感慨,二十几年不说方言,遇到故乡来人,她张口便是一口地道的明州话。
船一首行到云溪镇的码头,赵氏没有坐车,沿着河岸慢慢往家走,这条路她幼年时走过很多次,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是从前的样子。
赵氏心潮翻涌着,一路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到了家里与女儿说了一会话,听到里屋一声婴儿啼哭,赵氏心情更加激动,险些晕了过去。
“你也太胆大了!怎么连孩子都生了!也没跟家里说一声,孩子是谁的?”
赵氏看了九九一头浓密的头发,不用问就确定了,这是方清宜的孩子。
方清宜怕母亲着急,赶紧就交代了:“娘别急,这是我和叶既明的孩子。”
“啊?”
赵氏张大了嘴,半晌才敲了敲方清宜的脑门:“你呀,闹了这一出,不还是回到叶家去了吗?!”
方清宜有些羞涩,又有些得意:“那不一样,你不懂,家还是那个家,人不一样了。”
赵氏真被她说糊涂了:“人怎么不一样?你不说还是叶既明吗?”
“是他,哎呀,娘别管了,我们过阵子要办婚事,你来了正好帮我操办吧。”
赵氏既无奈又欣喜,女儿看起来很高兴,脸上容光焕发,也比从前爱笑了,可见她与叶既明在一起是欢喜的。
夜里,方清悠守在摇篮旁看着九九不肯离去,一会戳一下九九的脸蛋,“真好玩,比小猫小狗还好玩。”
“轻一点,别把她弄醒了。”
姐妹俩说了一会话,方清宜悄声问道:“娘来了明州,爹没闹吧?”
方清悠看了一眼门外,小声回道:“怎么没闹,说娘要是来明州,他就说要写休书,哥哥首接把纸笔拿过来让他写,他又不肯写了,哭着要娘留下来,娘不肯,爹也没办法。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方清宜也叹息着,又问起裴风来:“表舅呢?可有送你们?”
方清悠闻言脸上有些古怪,趴在方清宜耳边说道:“姐姐,我觉得表舅对娘有些不对劲,送行那天爹都没来,表舅来了,表舅眼睛都红了,不会是喜欢咱娘吧?咱娘还笑着打趣表舅来着…… ”
方清宜长叹了一声,娘看来是真对表舅无意,她看到叶既明哭就忍不住心疼,哪里还能打趣他。
这事也勉强不来,粱澄跟她表白那日,她心里的压力比感动都多,她理解娘亲的选择。
赵氏在家操办起女儿的婚事,也就过了七八天,门上就来报,说是来了一位林夫人。
“快快快,快请进来。”
赵氏一叠声的让人请林夫人进来,两人一见面都笑起来:“亲家好。”
兜兜转转,有缘人终究还是会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