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不好提及

等粘米白粉糕做好了,越神医左手一块,右手一块,吃得满脸都是的时候,方清泽才从靳家的庄子上回来。

“哥哥,怎么去了这么久?”方清宜不解问道。

方清泽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恢复了原样:“靳家遭灾比较严重,黎夫人自已也有伤,又要照顾小公子,我就照管了一下他们的庄子,耽误了些时间。”

“难怪,那也是应该的,她们那里也没个成年的男丁。对了哥哥,我找到越神医了!”

方清泽有些意外:“这么巧?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方清宜领着方清泽往后院去看越神医,边走边将这两日的事情讲了一遍。

“哥哥,越神医现在神志看着不大好,能不能把他送到咱们家庄子上养养?”

方清泽点头:“没问题,等我走的时候把他带走,他救了清悠,咱们就是给他养老送终也是应该的。”

等方清泽见到越神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险些不敢认,倒是越神医先把他认出来了。

“方家大哥儿,你怎么又长高了!”越神医边说,边把粘米白粉糕的碟子往身后挪。

当年方清泽十二三岁,陪着方清悠在庄子上治病半年多,这期间跟越神医到处跑,两人关系很好。相对方清宜,越神医对方清泽熟悉很多,是以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方清泽看到越神医样子心头微酸,又见他藏了白粉糕觉得好笑,坐到越神医身旁:“你吃吧,我不跟你抢,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啊?”

越神医见他真的不吃粘米白糖糕,这才笑嘻嘻的拿出来,边吃边眼珠乱转,随后趴到方清泽耳畔说:“我跟你说,你别跟别人说,你们庄头他媳妇钻我被窝!要破我童子身呢!那我怎么能应她,还不得赶紧跑!”

方清泽哭笑不得,脸色都有些涨红了,幸好这老小子还知点事,知道这事不光彩,在他耳边说的。

方清宜不知道越神医说了什么,用眼神询问方清泽。

方清泽摆摆手:“你先去安排别的事吧,我陪着他,再问问,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大哥儿,你那只‘黑翅将军’呢?”

方清泽讶然,过了这么些年,越神医还在惦记着当年那只蛐蛐啊。

“黑翅将军在我们家庄子上呢,等回去了,我再找出来给你玩。”方清泽哄着越神医。

自从见到方清泽,越神医更放松了,只是一直黏着方清泽不放,方清泽进净房,他也要在门口等着。

晚上吃完饭,方清泽端了一盒子药膏过来,拉着越神医:“过来我给你身上的伤抹点药,会好的快一点。”

越神医闻了一下药碗,嫌恶的撇了一下嘴,连连摆手:“我不要!又是那个庸医做的吧?真是糟蹋药材!”

姚大夫这会正在窗外,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刚回来就听院子里的人说笑,说疯子叫他庸医。他也是要面子的人,能被侯府养在家里做府医的,总有两把刷子的。

“哼!要不是看你是个疯子,我早就揍你!真是晦气!”姚大夫气鼓鼓的说着,将手里的药锤扔在了药臼里。

“还不服气!你捣的这碗是六味活络膏吧,药材不错,可是不对症啊,而且你这方子也不对,红花份量太多了,得减一半!”越神医隔着窗子喊了一句。

方清泽有些讶异,不管他说得对不对,说起药理得时候,越神医的眼神发亮,看着跟从前一样。

姚大夫顿住了脚步,把疯子刚才那番话在心头琢磨了几番,又问道:“那你说,你身上那些伤该用什么方子?”

“我身上有旧伤,关节有风湿,自然是麝香虎骨膏更对症。“越神医不假思索说道。

姚大夫咬着唇,仍旧有些不服气,嘟囔了两句:“麝香虎骨?你真能想,这么贵的药材,哪里去给你弄来!”

方清泽想了一下,出来安慰了姚大夫两句:“姚大夫,他就是个老小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待姚大夫走了,方清泽才对越神医说:“这里暂时没有麝香和虎骨,等回了京城我去给你买。这个药膏还用不用?至少能缓解一下吧?”

越神医有些不高兴:“我说的都是对的,他就是个庸医。这药膏我不用,反正我这也习惯了。”

方清泽无奈,只能由着他。越神医说他习惯了,只怕是因为身上有许多旧伤,方清泽想问清楚越神医这几年遭遇了什么,可越神医却说不清楚。

方清泽本来准备晚上让越神医跟他住在一间房里,谁知道越神医却死活不肯,抱着被子就往外走。

“我不住那里,到处都是墙壁,我要住院子里!”越神医把被褥往地上一铺,人也钻了进去。

“这可不行,夜里会下露水,人会生病的。你放心,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方清泽蹲下来劝说越神医跟他回去住。

越神医仍旧不肯,隔着被子瓮声瓮气:“不要!里面黑乎乎的,我怕。院子好,外头有月光。”

方清泽看了一眼天上的月牙,这也没什么光啊。只是越神医神志混沌,也只能哄着来。

“那我们不关灯,可以吗?一直亮着灯睡。”

越神医这才把脑袋探出来:“真的?”

方清泽点点头,无奈说道:“当然是真的。”

越神医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一骨碌爬起来,抱着被子跟在方清泽身后回去了。

这一夜,方清泽果然是亮着灯睡的。

官道一时半会修不好,方清泽有些坐不住了,他想翻山回去。吃罢晚饭,他去看了叶既明。

这会正是给叶既明按摩的时间,他只穿着中衣,新做的中衣已经缩小了尺寸,他穿着仍旧松松垮垮。

方清泽看着人事不知,瘦如骷髅的叶既明,难受又心疼。难受的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成了这样子,心疼的却是自已的妹妹。

“唉,我原本指望着找到越神医,请他瞧一瞧叶既明,若是能治就更好了。谁知道越神医变成了这样子……”

站在方清泽身侧的方清宜十分失落,语气里尽是沮丧。

方清泽想起今日越神医说起药理看着并不是十分疯癫,说不定还是可以给人看病的。

只是叶既明这个身份,也不好冒险,要不然方清宜不是成了叶家的罪人。他默默闭上嘴,没有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