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儿呢,大哥儿呢!”
门外响起越神医焦急的声音,随即就听到一阵响动,越神医推门进来了。
守门的婆子紧张拉着越神医:“别闹了,赶紧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越神医却不理,看着方清泽笑嘻嘻的。
“赶紧把门关好!”方清宜低声吩咐了一句。
方清泽正想着过去哄一哄越神医,就见越神医咦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既明,嘴里念叨着:“离魂症?他也是离魂症?”
方清宜心头一跳,急忙问道:“越神医,你知道这是离魂症?你治过?”
越神医点点头,又摇摇头:“见过,没治过。”
方清宜叹息一声,她不该抱有奢望的,这样的病症原本就不常见,又有几人能治好。
“皇甫十三针应该有用处,我当初要用的,他家里人不肯,耽误了些日子,他没挺过来,真是可惜可惜……“越神医摇摇头,说起这事还是一脸的惋惜。
方清宜见越神医说得这样笃定,重新又燃起希望。方清泽看在眼里,拉着越神医出了门,过了一会才回来。
“清宜,越神医现在这个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嘴里的话是真是假,你不能担这个风险!”方清泽一脸郑重说道。
方清宜自然明白哥哥是为她好,她回头看了叶既明两眼,低声喃喃:“哥哥与他是同一间书院,想必之前见过不少次,你应该知道他从前是什么样子。他现在这个样子,生不如死,看着真叫人难受。我若是他,宁愿一搏,或死或生,好过半死不活。”
“我当然知道他从前如何风采,看他这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清宜,你不能只站在叶既明的立场想,你站在他母亲的立场想一想,她会做什么决定?叫他一搏的决定,可以是侯府任何一位主子做,唯独不能是你,你明白吗?”
方清宜还没有孩子,她真的想不出作为一个母亲,这个时候应该有什么样的选择。她点点头,声音很低很低:“我明白的。”
第二日,方清泽便翻山回去了京城,越神医现在身子不好,神志也不算清明,他便与方清宜约好了,等官道通了,驾马车来接越神医去赵氏的庄子上,那里的环境他更为熟悉,说不定对他恢复神志更有帮助。
方清泽翻到半山时,正碰上林夫人一行人。他原本对侯府叫方清宜陪着叶既明到避暑庄子来养病十分气愤,这会看到林夫人翻山过来狼藉的模样,气也消了一大半。虽然明知林夫人更惦记的是自已的儿子,还是上前礼貌问安,又护着她们往庄子上走。
“大侄子,真是辛苦你了。我们半路上遇到来报信的人了,只是没亲眼看到,终归是不放心。”林夫人跟方清泽说着话,她平日里养尊处优,很少有这么辛苦的时候,边说边喘着粗气。
“夫人客气了,您放心,庄子上大部份都好,你们家大爷没事,我妹妹也没事,只损坏了一些屋舍。”
林夫人虽听到了庄子上报信人的话,到底还是方清泽说得更可靠些,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想到儿子媳妇都没事,竟也觉得没那么累了。
见到方清宜的一刻,林夫人上前抱住了她,眼睛水光闪闪:“好孩子,辛苦你了!”
方清宜靠在林夫人肩头的小脸眉心蹙了一下,似乎有些吃痛。
待林夫人奔向里面去看叶既明,方清泽才拉过方清宜小声问道:“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已经快好了。”方清宜并没当回事。
方清泽摇摇头:“嫁人了跟哥哥外道了,受伤都不说,哼!”
方清宜只是笑:“又不是多大的事,你还是明早走吧,这会天也黑了,路上不安全。”
现在没有官道走,山上都是野道,遍布荆棘,确实不好走,方清泽也只得点点头,再歇了一晚。
叶既明在的那间小屋里,传来林夫人呜咽的哭声。方清宜赶紧走进去,安慰了起来。
“清宜,你不知道,地动的时候,我一想到明哥儿可能没了,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我这颗心就像被油煎着,恨不得立时就去死了…呜呜…”林夫人一手拉着叶既明的手,一手拉着方清宜的手,哭得声泪俱下。
“我听下人说了,那晚上要不是你,明哥儿……明哥儿可能真没了……呜呜……清宜,你是我的恩人,大恩人,是侯府的恩人……”林夫人一路上看到惨状无数,即便报信的人再三保证大爷和大奶奶都无恙,她一颗心也不敢放到实处,这会摸到儿子媳妇的手,才放心哭起来。
方清宜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林夫人这会哭得厉害,直叫人肝肠寸断。
“母亲,别哭了,大爷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既然嫁过来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方清宜柔声劝着。
“什么该做不该做的,那种情况下,就是十几年夫妻,也不见得能这样,何况你刚刚嫁进来。”林夫人心里是有数的,她这时候真是无比庆幸,给明哥儿娶了这样好一个媳妇。等回了京城,叫孙嬷嬷去给金仙姑多送些香油钱。
好容易劝住林夫人,带着她梳洗一番。到了夜间安顿的时候,方清宜有些谦然:“母亲,房子倒了许多,现在不方便修葺,得委屈您跟我住一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我巴不得跟你一起睡呢,咱娘俩正好说说话。”林夫人笑着说。
这时候百合端了药碗和纱布进来:“大奶奶,您后背的伤要换药了。”
林夫人脸色一变,拉着方清宜要看她后背:“怎么还要换药?是哪里受伤了,重不重?”
方清宜不赞同的看了一眼百合,百合装作不知,大奶奶后背受伤的事只有她们几个丫鬟知道,若是不说给夫人知道,大奶奶这罪不是白受了。
“夫人您不知道,那夜大奶奶为了护着大爷,用身子挡着的,她后背被拉了一道血口子呢,这几日都要换药。”
林夫人听了这话抱着方清宜又是一场哭:“你这丫头!受了伤也不说,这叫我心里多难受……”
方清宜只得又劝了一番:“没事的,不重的,已经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