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婆媳俩躺在一起,虽然都很疲累,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母亲,你就这么过来了,侯府那边可能放得开?宁姐儿怎么办?”
“没事的,翻不了天。我出门时,已经让孙嬷嬷把宁姐儿送到她外公那里去了。这么些年,我也难得歇一歇,这次我就在庄子上不走了,等官道通了再走。”
“也是,母亲平日里辛苦,正该歇一歇。只是庄子上东西短缺,吃食上可能要委屈一下母亲了。”
“这有什么,你不知道吧,我小时候不是在京城长大的。那时候我父亲被贬官,到了一个叫睢远的小地方,那地方穷得呦……我一直长到十二岁才回了京城,什么苦没吃过……”
……
婆媳俩说着话,不知是谁先睡着的,没多久都没了话音,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方清泽走后,林夫人接管了庄子上大部份事宜,方清宜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林夫人听说了黎夫人那边的事,带着姚大夫又去了一趟,给靳小公子看诊。回到自家庄子门口,远远瞧见有个姑娘趴着门板往里瞧。
“你是谁家的?来找谁啊?”
那个姑娘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惊慌的转过身,待看清了眼前人是林夫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喃喃说道:“夫人,您怎么来了?”
林夫人看到是梅如曼,脸色冷了下来,像是没看到人,径直往前走。
“夫人,求您帮帮忙,我听说您这边有大夫和药材,能不能去看看我娘!我娘她烧得厉害,我们家派出去的人又一直没回来,呜呜……求夫人救命……”梅如曼跪在叶家庄子门口,呜呜咽咽哭求着。
“王惠珊病重?那还真是个好消息,谢谢你来告知我!”林夫人不为所动,继续往里走。
梅如曼上前抱住了林夫人的腿:“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娘吧,当日都是我的错,是我要退亲的,我娘拗不过我才去的!求求您……”
林夫人小腿被她抱住动弹不得,听了这话也没生气:“那我倒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们家跟我们退了亲,我也不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她既然薄情,也别怪我寡义,好不好的,听天由命吧!来人,把她来开,不许她在我们家门口哭!”
林夫人身边带着的人早就忍不住了,碍于梅如曼是官家小姐,主子不发话,她们也不敢动,现在听了林夫人的话,立马动了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梅如曼抬走了,直抬到了十丈外,才把她抛在地上。
梅如曼呜呜哭着,见林夫人不可能帮助她们了,才恨恨地走了,她走起来一瘸一拐,看起来也受了伤。
小八在树上看到这一幕,切了一声,扔了一颗花生到嘴里嚼着,有些得意。梅家派出去的人为啥没回音啊,被他赶到大山里去了,这会估计还没找到下山的路呢。
“粘米白粉糕,我要粘米白粉糕!”林夫人被梅如曼弄的心绪不佳,一进院子就听到有个男子大声嚷嚷着,不由皱眉。
“现在没有粘米了,等过阵子路修好了,就带你去吃粘米白粉糕,好不好?”方清宜耐心劝着。
越神医十分沮丧,双腿摊开坐到地上做无赖状,嘟囔着:“大哥儿走了,粘米白粉糕也没有了……”
林夫人看了这副场景有些不解,拉了拉方清宜:“这是谁?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
方清宜忙将越神医的来历讲了一遍,林夫人点点头:“原来如此,他既是你们家的恩人,也别折腾他了,就叫他在这庄子上好好住着吧。”
越神医听到林夫人的话,歪头直直看着她。
越神医的年纪和林夫人差不多,这样的直视是很不礼貌的,林夫人也不能跟一个傻子计较,正准备离开,就听到越神医说道:“你最近是不是月事紊乱,多梦健忘,头疼易怒?”
林夫人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面色干红潮热,眼下乌青,再结合你的年纪,大致就能看出来了,不过要是能号一号买就更有把握了。”越神医一脸如此简单,这有什么要问的表情。
林夫人有些震惊,看向方清宜,指了指脑袋,小声问道:“你不是说他这里有问题吗?”
方清宜心底那点火苗又悄悄燃起来:“母亲,他说起医理药理来,看着又不像有问题。反正也没事,不如叫他给你把一下脉。”
林夫人最近确实有越神医说的这几样毛病,只是并不严重,她身上事情又多,总想着等等再看看,拖着拖着就到了今日。这会在庄子上也确实没什么事,她就把手伸了过去。
越神医听了一会脉,随口说道:“就是脏燥之症,你的月事快要绝了,甘麦大枣汤不要断了,另外有一副调养的方子,需要十二味名贵中药,我看你穿戴,家里应该不缺钱,应当吃得起,也一并开给你。”越神医侃侃而谈,丝毫看不出刚刚那副傻样。
等林夫人拿着越神医写的两张方子递给姚大夫看的时候,姚大夫号了脉,也不得不承认他诊的准,方子也开得对,那个十二味药的调理方子,他之前都没看过,十分想抄录下来。
姚大夫按照方子给林夫人先煮了甘麦大枣汤,又找到越神医,腆着笑脸:“这位神医,你那张十二味药的调理方子,我能抄录一份吗?”
越神医不以为意:“尽管拿去,小小方子而已。”
到了夜间,林夫人仍旧睡不着,问方清宜:“清宜,你说越神医把你妹妹的弱症治好了?我能不能让他治一治宁姐儿啊?我又有些不放心……”
方清宜没说话,眼前浮现了几个画面,前年马上英姿少年的惊鸿一瞥;紫云巷那张俊秀面容,头上流着血,依旧好看的惊人;温泉池里那个倒写的“韭”字……
“母亲,我有句话,可能是胡话,但是仍想说出来。”方清宜下定决心,突然坐起来说道。
林夫人也坐了起来,有些疑惑:“好孩子,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