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有个会儿，我得去一趟。”
“那您慢点。”
“诶，诶诶，你们聊，你们聊。”
神色略显尴尬的老杨，脚步匆忙的离开小白楼。
可一转身他就又回来了，“咳，卫东，你来一下。”
面对方芸疑惑的目光，李卫东让对方稍等片刻，走到老杨身边问：“怎么了，厂长。”
“那个。”瞧了眼几米开外的方芸，老杨用手挡着嘴，贴耳问道：“你这资料，具体是要干什么的。”
“对自动化设备操作系统进行升级改造，如果成功的话，以后这种设备咱们就不需要再找老外进口，整天愁外汇了。”
“嘶~”老杨倒吸一口冷气，只觉牙疼。
好家伙，这小子，他是要捅破天啊！
心里有了数，老杨离开的脚步比上次又快了几分，到门口下台阶的时候，可能是心里太得意，脚下一歪差点给摔下去。
幸好，身前有人路过，扶了他一把，一拐一瘸的上了小轿车。
看见他那个样子，方芸好奇呢喃：“厂长这是咋了，毛毛躁躁的，平时也不这样啊！”
“可能是有事儿，心慌吧！”李卫东乐呵发笑，道：“你说的毛病，问题应该不大，找个时间把东西带来，我帮你看看。”
方芸找他，是有点小事请他帮忙，家里的收音机老是不太灵，按钮和声音经常出问题。
知道他能耐，这不，撞见了正好找他问问，看有没有办法修修。
“哎哟，能行吗？”方芸惊喜，没想到李卫东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有什么不行的，顺手的事。”
客气两句，李卫东就去了后勤办，他是来领信纸的。
“五哥，又麻烦你了。”
“麻烦啥啊，我巴不得你天天来，还能有个人说说话，一个人在这儿快憋死了。”
“呵呵，那我常来。”
签字，按手印，李卫东把信纸装布包里回到车间。
往日里异常热闹的车间，恢复正常工作时该有的状态，工段上的工人们乐呵呵的跟他打着招呼：“李工。”
听见这称呼，李卫东谦虚摆手：“不敢，不敢，我哪儿敢称什么李工。”
“李工，你就别谦虚了。”
“就是，叫你声李工是应该的，咱厂工程师没办成的事儿，让你给办成了，你要不是李工，那他们算怎么回事啊？”
这话有点得罪人，可李卫东又不好反驳，人家抬的是自个儿，难道还能为这个跟人生气。
所以，也只能微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回头聊’就进了设备室。
咚，咚~
老杨坐在椅子上，用手敲着脑袋，看样子头疼的厉害。
“师父，没事吧？”
抬头瞥了他一眼，老杨连说话的兴致都没，只是摆摆手，又朝设备挥了挥，示意今天的工作交给他了。
李卫东当仁不让，先检查数据，进行记录。
确认设备运转正常，所有指标准确，无任何遗漏。
人就坐在椅子上，从挎布包里掏出新领的信纸，钢笔和墨水瓶开始写东西。
扶着脑袋的杨国栋，好奇问了句：“你这写啥呢？”
“点子。”
李卫东停下笔，笑着说道：“脑子里有什么好点子，先记下，回头有空顺着点子慢慢推敲，这样就不用担心忘了，也能更合理的安排时间。”
杨国栋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脑子好使，勤奋，谦虚，肯弯下腰干活儿。
将来，不知道得厉害成什么样儿。
‘到时候我这个教过他的师父，是不是也能跟着留名了？’
杨国栋思绪抛锚，想到某种可能后，表情不自觉的呆滞诡异，嘴角仿佛还带着点点晶莹的涎液。
嘿嘿，青史留名。
自家祖坟，怕是要着火了。
全神贯注投入到思考中的李卫东，并未看到对面杨国栋仿佛痴汉一般的猥琐表情。
现在，他正在考虑改造的前后顺序。
怎样才能让整个改造，丝滑无比的进行下去。
放下手中的英雄牌钢笔，李卫东起身走到设备前，表情认真的盯着它。
【认真一眼……装置解析，所有的秘密都将无所遁形】
此时，眼前的装置被分解成数千个零件，泾渭分明，却又相互关联。
脑海中无法吃透的知识，随着设备的全面解析变的异常简单，整个过程如高山流水般清澈自然。
当李卫东停止思考，呆直的眸子上方眼睑低垂。
完美的终极方案，找到了。
……
工部，杨厂在接待室里来回踱步脸上写满焦急。
心里的好奇，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此时，公文包里装着的文件，到底能不能行，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可惜，任凭他翻阅多少次，看不懂就是看不懂。
‘哎，早知道当年多学点技术了。’
老杨咬了咬后槽牙，抬头看向挂钟，他已经等了2小时18分钟。
‘大领导的会儿，还没完吗？’
咔~
房门开启，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杨厂，大领导要见你。”
办公桌前，杨厂坐立不安的看向对面的大领导。
对方略显苍老的面色，依旧是那么的沉着冷静，沙~
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资料翻到最后一页，大领导松开手指，一言不发的闭上双眼。
整个方案在脑海里反复出现，大领导正在细细琢磨方案的可行性。
和老杨不同，他是真正懂技术的。
方案里所提到的改造办法，详细数据和分析，看上去理由充分。
‘可以一试。’
大领导心中有了决断，失败无非是损失一台设备，以现如今改造后的设备性能来看。
就算损失一台设备，产能依然要高于从前。
所以，这个损失可以接受。
要是万一成功，李卫东可是立大功了。
自主研发、生产的设备，不仅能够使他们摆脱对国外产品的依赖，填补国内技术空白。
更能为国家省下大量外汇，用到其它重要领域项目当中。
这样一来，改变的就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红星轧钢厂，而是整个国内钢铁行业未来几年的布局与发展规划。
不，不止是钢铁行业。
只是，如此壮举真的是一个刚毕业不到三个月，入厂将满一个月的中专生能办到的吗？
大领导扪心自问，得到的答案全是否定。
或许，这注定只是一场绚丽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