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珊微微扬起头，露出修长的颈部，白皙的锁骨，还有完美的身材。
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羞耻，反而无比冷静，前所未有的冷静。
在她看来，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些许清白、一时忍辱负重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她能活下来，甚至借用路修的力量为自己办事，铲除异己，付出这些也并非不可接受。
待她登临圣皇之位后，无人会知晓这段屈辱过往，只会看到她的光辉璀璨，看到她登临九天的伟岸。
然而……
“你太老了。”
路修眼皮子都没抬下，淡淡道。
“老？”
周灵珊一窒，“我修行至今，才不过数十个元会，可以说是最年轻的天魔之一，而我还有至少两百元会的寿元，数十元会，不过相当于凡俗的二十岁罢了。”
“况且以我的实力，通体空明无垢，能始终保持着最年轻、最完美的状态……”
她似乎对自己的身材容貌很有信心。
“以你蕴道境的道行，要想找到同为蕴道境的道侣极难，而我不一样，以我的资质，只需人族归于正统，就必然能破入蕴道境，无疑是你最合适的道侣。”
周灵珊微笑着道。
“你太老了。”
“我……”
周灵珊深吸了口气，还是不甘心放弃，“我知道，当时提出要你担任我的侍卫时，曾狠狠得罪过你，而且你可知晓，羽化古仙和我，是将你当成祭品，要将你献祭给凶神……”
她仔细观察着路修的神情变化，但让她略微失望的是，路修依然半阖着眼睛，坐在太师椅上，仿佛睡着了。
周灵珊盯着路修，挺直了背脊，冷声道，“我以弱者之资冒犯你，你身为蕴道大能，自然应该惩罚我，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绝不会反抗！”
她很有信心，眼前这异族不过是新晋蕴道，不像很多老魔尊般绝情寡欲，在她的刺激下，多半会大感冒犯，狠狠惩罚她。
而只要能活下去，熬过这段时间，待圣地的其他古仙降临，情况就会逆转。
如果她前去告状，让古仙知晓，她身为皇族被异族欺辱，古仙定会震怒，当场将眼前这异族斩杀。
有这个把柄在，对方只要还不想死，就只能乖乖听从她的摆布，遵从她的命令办事。
到时候，她也自会向古仙“求情”，若能将祭品替换成其他魔尊，留下这个蕴道级侍卫，她将一跃成为诸皇子皇女中势力最强的一方！
至于暂时的尊严和清白，在功业和性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你太老了。”
路修面色丝毫未变，比起惩罚眼前之人，他还是对圣火会新入城的古仙更感兴趣。
“……”
周灵珊沉默了会，刚要继续开口，就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待景象再次清晰起来，已经在商会总部外的街巷上。
她……竟然被赶出来了？
周灵珊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街巷，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
难道是修为被封后，她的身材容貌也跟着被封印了？
“灵珊。”
恍恍惚惚走出去数条街后，她的心头突兀泛起涟漪，有几乎不可察觉的声音响起。
赤袍古仙！
曾有幸觐见过多位古仙的周灵珊，心中一惊，旋即大喜，刚要露出笑意，就听到又有声音响起：
“保持先前的神情，别露出破绽。”
周灵珊当即反应过来，重新恢复先前那副茫然恍惚的神情，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无意识的朝着远离玄黄商会的方向走去。
“与吾细细说下羽化陨落时的情况，还有那个指挥使，在心底里回应就行。”
赤袍古仙的声音在心头泛起。
“是。”
周灵珊心中欣喜万分，不由得庆幸她还没将自己送出去。
“羽化古仙，是被一个模样年轻的未知魔尊所杀，当时……”
她在心底里描绘出路修斩羽化古仙时使用的模样，与黑狱老魔在平等战场的面容一模一样。
接着，在描述“指挥使”时，委屈万分地告状，声称这个小小的异族新晋蕴道想对她动手，丝毫没把皇族放在眼里，甚至还口出狂言，未曾将古仙放在眼里。
她的语气很软弱，哀求古仙维护皇族威严，立即以雷霆之势降临商会总部，将这个狂妄之徒擒拿下。
待赤袍古仙的心灵之光离去，周灵珊嘴角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
“先前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把握，现在好了，呵呵……待你被赤羽古仙一巴掌镇压，活活血祭，本宫倒要欣赏下你那狼狈模样。”
……
赤羽古仙看着周灵珊描绘出的人像，皱起眉头，觉得有点眼熟，像是曾在哪见过。
他仔细搜索了下自己的记忆，才终于想起，这副面孔与他来浩渺城的途中，曾无意瞥见的一名天魔修士一模一样。
那名天魔修士，似乎也是朝着浩渺城的方向而来。
巧合吗？
“时间上不大对，难道是此僚先在浩渺城斩杀了羽化，尔后出去了趟，又在不久前伪装天魔赶回来？”
赤羽古仙皱了皱眉。
若真是这样，那位斩杀羽化的强大存在，或许不是浩渺魔尊，而且此刻，多半还没回来。
那么，他在这处地域，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趁着这个空隙，先将留在商会总部的指挥使拿下，炼成元神傀儡，免得夜长梦多！
当然了，稳妥起见，他还是用秘法联系外面的其他古仙，让他们暗中搜寻下，有没有一个长着这般模样的天魔。
不多时，就得到了回复：
却有这么个天魔，刚进入外面的一座小城镇，看起来颇为不简单，连实力最强的青衣古仙都看不透底细。
疑似是隐藏实力的魔尊。
“那就没错了！”
赤羽古仙微微一笑，既然这位还没回来，那他也没必要再畏手畏脚了。
只需将商会的指挥使拿下，炼成元神傀儡后用于掌控凶神之躯，他就能自如调动恐怖又诡异的凶神之力。
到时候，别说那个靠偷袭布阵才斩杀羽化的家伙了，哪怕是外面那群不落殿的魔尊一起围上，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
路修坐在太师椅上，突兀一阵心血来潮，冥冥中感觉，有一份古仙礼包就要撞上门来了。
“道友，许久没聊了，在炉子里待得可舒服？”
趁着还有点时间，他取出在辰城得到的香炉，咚咚敲了敲，朝着里面说到。
“老夫舒服得不得了……”
香炉魔尊瓮声瓮气的说道。
“不妨这样，你要是能拿出一部与时间法则相关的功法，我就放你出来。”
“没有。”
香炉魔尊果断拒绝。
见路修又要将香炉塞回去，他急忙又喊了声：“别！老夫知道哪里能弄到顶级的时间功法！”
“哦？”
“不骗你。”
香炉魔尊发现有戏，急急说道，“老夫可以立下道心誓言，只需你放我出去，就带你去拜访那个隐世道统！”
“先将你手头上的魔尊功法给我，作为定金，我再放你出来。”
路修道了声。
“行，你先立个道心誓言，拿到老夫的魔尊功法后，就必须献祭一个真魔，助老夫破封而出，当然，老夫也会立下道心誓言，保证功法没问题！”
“可以。”
路修爽快答应了下来。
他答应的是助香炉魔尊破封而出，可没说不能放出来后再塞回去。
很快，两人就谈判完毕，达成一致。
“你且听好了，老夫的功法……”
香炉魔尊一边念诵着功法，一边忍不住露出笑容。
终于上钩了！
只要等他出去，外面那个真魔小辈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到时候，拿了多少功法，就要给他吐出来多少，还要每日揍一百遍出气！
香炉魔尊面露凶光，已经在香炉内盘算着，出去后要怎么收拾这个小辈，让其知晓古老魔尊的可怕！
路修坐在太师椅上，细细倾听着。
香炉魔尊的功法，名为九天炼神法，是一门修炼神识的法门，重在神识攻伐，以神识之力显化万般妙法，从精神层面击毙对手。
也能以强大的神识改造肉身，使肉身变得强悍。
练至天魔境界，就可以虚空造物，无中生有，通过精神观想凭空制造出各种天地灵物，或者说，就是仿制！
至于真实程度如何，全看观想者对于观想之物的了解程度。
只需对某件宝物的内部构造了解透彻，且神识足够强大，就能凭空观想出一模一样的宝物。
绝大部分修行用的丹药，都可以靠观想自给自足。
而练至蕴道境，就能以神识模拟各种大道，也能以神识凭空制造道器，道丹。
可以说是最顶级的炼器炼丹师，或者说赝品制造师，不会丝毫炼器炼丹之法，却能直接复刻出一模一样的。
此外，也可以通过观想，使自己的身躯变得如道器般强大，只要神识足够，就能虚空造物，随时修复肉身损伤。
确切的说，这门功法，就是将肉身改造成一具强悍的战斗兵器，以神识驾驭这件战斗兵器，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大威能！
据说练至最高境界，能以神识干涉时空，篡改因果，改变过去之事，预知未来之景，趋吉避凶，通晓世间一切，达到全知全能的境界！
当然了，这只是经文里的推演，理论上的最高境界。
若真能做到干涉时空，起码也是魔主级数了，甚至多半是真正的成道者了。
不管怎么说，能弄到这门罕见的顶级炼神法，也算是意外之喜，能补足他在神识攻伐方面的短板。
且理论中的最高境界，他也未必没希望实现。
“好了，我这就放你出来。”
顺利得到一门修行神识的顶级功法后，路修手掌遥遥一抓，将程家的一名真魔抓来，扔进香炉中。
香炉魔尊见状，顿时大喜，同时也有些诧异，不知这小辈为何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无妨，不管这小辈有什么鬼主意，在一位曾经的伟大魔尊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香炉魔尊微微一笑，在香炉里坐得老神在在，稳操胜券。
他的认知还停留在辰城的时候，那时路修在他面前展露的实力不过真魔境，而到现在还没过去多久，在他看来，这小辈根本不可能有所长进。
哪怕他目前亏损严重，初破封估计只剩天魔实力，可拿捏一个真魔，还不是轻轻松松！
轰！
香炉上亮起一道道神秘又沧桑的符文，黑中带红，又时而泛起诡异的暗紫光泽，隐约间还有模糊的诵经声响起，缥缈朦胧，似是自遥远的未知时空中传来。
可以看出，这些符文曾蕴含着极尽强大的封印之力，繁复深邃程度远超道花境的巨狼魔尊不知凡几。
然而，经过香炉魔尊积年累月的侵蚀、破解，符文的一处偏僻角落，已经变得黯淡无比。
经过又一次的血祭，终于，有一角符文彻底熄灭。
咔嚓……
香炉侧面，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缝。
一缕青烟裹挟着三朵干瘪的道花，从香炉的缝隙中窜出，在一旁化形成披着黑袍的凶狠老者模样，肩头咬着两个狰狞的骷髅头，眼瞳竖起，宛若蛇瞳般瘆人。
“哈哈哈哈，本座出来了！”
香炉魔尊大笑着，时隔漫长岁月，终于再次接触到外界充沛的天地元气，他感到无比的轻松舒坦。
他也第一时间沟通大道长河，引动浩瀚道力补充自身枯竭的道花。
感受自身每时每刻都在变强，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照这个速度，至多十年，他就能重返巅峰！
“小崽子，哪里走！”
旋即，他就目露凶光，探手就抓向眼前的小辈，同时毫不收敛地尽情释放自己的强大威压，迫不及待，想看到这曾戏耍过他的小辈懊悔、恐惧、绝望的模样。
他生平最喜好的，就是看弱小生灵面临自己的强大威压时绝望战栗的模样，在炉子里憋闷了太久，如今终于出来了，当然要好好发泄下，让弱小生灵再次感受他的伟大。
换句话说，就是喜欢以大欺小！
这个嗜好，在魔尊中算是颇为特立独行的，但他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
每次以大欺小，每次看到弱小者绝望模样，都是保持生灵之性的途径，能让他感受到世俗的情绪波动，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
如今，终于又能感受到了。
“哈哈哈哈……感受到本座的强大了吗？蝼…呃！？？？”
香炉魔尊的笑容突然凝固，他看到了一只更大的手掌，朝着他抓了过来，直接将他攥住，强大的挤压力从手掌中爆发，迫使他的魔躯缩小至拳头大小。
路修一把攥起缩小的香炉魔尊，上身稍稍前倾，看着只剩拳头大的迷你香炉魔尊，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