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却见付燚坦然而立,对着刘备便是一礼,随即却是开口道:“微臣以为,若是要杀,就当早杀之,而不可拖延。”
此话一出,众人也是纷纷看向了付燚。
当然,除了张飞略带感激的眼神之外,其余的大多是诧异和不解,甚至还有愤怒。
这也很正常,虽说汉贼不两立,但很显然,这个贼指的是曹氏、是魏国,而不是魏国境内的诸多世家。
事实上,哪怕是大汉之中,也有诸多的世家与魏国的世家交情颇深。
而司马氏作为魏国的一流世家,其触角自然也早就伸入了大汉之中。
因此,对于付燚直言“要杀早杀”的建议,自然是有人不甚满意的。
不过,面对这些目光,付燚却是毫不在意。
毕竟,已经到了这个位置的付燚,也的确有底气不去在意这些。
而面对付燚这突如其来的建议,刘备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也是询问道:“付爱卿此言何解?”
“原因很简单,第一,司马懿之能远超曹休、曹真之流;第二,一旦将此事缓办,不管是将其收监,还是进行监视,以其之能,都能逃脱出去。”付燚当即也是回答道:“如此,我军一统天下之路,便又多一阻碍矣。”
“且不说他司马懿如何能轻易逃脱监牢,就算是他逃走了,曹丕也不敢用他了吧!”随着付燚的回答,当即便有人反驳道。
“先说这如何逃离的问题吧。”迎着那人提出的问题,付燚却是一点都不避讳,道:“正如丞相所言,司马氏枝繁叶茂,其与我军内部之人有所勾连,说实话,微臣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军议过后,恐怕要不了多久,对其不利的消息就会传入司马懿的耳中。自然,有此等手段,想要逃脱牢狱,简直不要太容易,更别说是监视了。”
“至于说曹丕敢不敢用的问题。”付燚随即也是笑道:“曹魏也不是傻子,在知道我军要斩司马全族之后,怎会不信?退一万步而言,即便曹丕不信,以司马之能,便是纠结一伙世家,当了盗匪,于我军而言,也是一场灾难。”
“因此,陛下既然已经动了杀心,而且已经宣之于众。”付燚随即总结道:“依微臣所见,那便不要犹豫了。”
言罢,付燚也是向着刘备深深一礼,道:“微臣伏请陛下,尽屠司马一族,以绝后患,以慰关将军在天之灵。”
不得不承认的是,付燚的这番陈词还是很有鼓动性,也是具有一定的道理的。
当然了,其中也是夹杂了付燚的一丝丝个人感情在内。
倒不是付燚也将刘备没能见到关羽最后一面的事情怪罪到司马懿的头上,事实上,要不是张飞今日提出,付燚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之所以付燚会想要对司马一族赶尽杀绝,原因很简单:司马氏的名声太臭了!
既然历史上司马懿能够篡了魏国,难保这辈子的司马懿不会篡了大汉。
虽然说此时的大汉跟历史上的曹魏还是有着极大的差别的。
但,你架不住人家能活啊!
刘禅这一代不行,那刘禅的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
付燚可不想自己和关将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最后却是姓了司马。
更别说,司马氏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代表。
作为穿越者的付燚,更不想华夏经历五胡乱华的惨痛岁月。
因此,既然有人把司马氏送上断头台,付燚当然愿意把这把刀磨得更锋利一些了。
而随着付燚陈述完毕,毫无疑问,刘备也是再度犹豫了起来。
眼见着刘备已经犹豫,诸葛亮当即便是想要再劝说一番。
可还不等诸葛亮开口呢,一旁的张飞却是先行开了口道:“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
随着一声“大哥”脱口而出,诸葛亮瞬间面如土色。
他知道,此事已是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果然,上首的刘备闻言脸色也是一正,随即便是径直开口道:“不杀此老贼,寡人何以再见云长于地下!”
“陈到。”不待任何人插言,刘备当即便是下令道。
“末将在。”被点名的陈到立即抱拳而立道。
“速率白毦精兵,捉拿司马全族!”刘备立即吩咐道:“寡人与众大臣就在此等你归来!”
是的,刘备一句话也是将所有的大臣都给留了下来。
毫无疑问,其目的当然是为了保密。
正如付燚所言,既然做了就要做绝,决不能让司马氏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作为刘备的绝对心腹,陈到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当即便是领命道:“是。”
抱拳一礼,陈到已然转身向着帐外而去。
未几,帐外顿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五百白毦兵如鬼魅般集结,兵刃出鞘的寒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
洛阳城西的司马府高墙外,更漏刚过子时三刻。
匆匆赶到的陈到抬手示意,四名士卒甩出飞爪勾住墙头,无声无息翻入院内。
片刻后,侧门“吱呀”轻响,大队人马鱼贯而入。
府中守夜家丁尚未发出示警,便被白毦兵捂住口鼻,利刃抵住咽喉。
“搜!一个活口都不许放跑!”陈到当即下令道。
随着白毦精兵进入其中,雕梁画栋的府邸之内,灯火次第亮起,随即却惊起了一阵刺耳的铜铃警报声。
原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司马府内竟是暗藏着机关,随着铃声大作,数十名身着玄甲的私兵从暗处涌出,手中强弩对准白毦兵。
“反了!”陈到瞳孔骤缩,挥刀格挡射来的弩箭。
箭簇擦着甲胄飞过,在墙壁上撞出火星。
司马氏族人司马钧从屏风后转出,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脸上哪还有半分慌乱,反倒露出阴鸷的笑:“尔等何人,竟敢夜闯司马府邸!”
“某乃御前统领陈到,奉大汉皇帝陛下之命,司马氏阴谋作乱,着即下狱,若有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陈到也不废话,当即便是亮明身份道。
话音落下之际,白毦精兵们已然迅速结成战阵。
而对面的司马氏的私兵,听到了陈到的自报家门后明显有一瞬的慌乱。
但随即,为首的司马钧便是怒吼道:“荒唐,我司马氏有大功于大汉,陛下如何会降罪于吾族,定是你假传圣命而来。”
听到司马钧的话语,陈到也是冷笑道:“就凭着院内的私兵强弩,你司马氏就逃不脱一个死字!”
随即,陈到也是不再废话,高举起手中宝剑便是下令道:“攻!”
言罢,陈到身先士卒,如黑色闪电般冲入敌群,剑光起处血光飞溅。
而司马钧自然那也知道事急,当即顾不得其他,便是下令道:“守住!”
话音落下,一名私兵当即举斧便向陈到劈去,却是被陈到侧身轻松躲过,锋利的剑刃顺势划过对私兵的咽喉。
与此同时,白毦精兵也是快速而进,三三两两结成阵型便向司马府的私兵攻取。
霎那间,司马府内杀声震天,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虽然说司马氏的私兵也算是训练有素,但跟精锐的白毦兵相比,还是差上了不少。
加之白毦兵人数也占据优势,司马氏的私兵很快落入下风。
看着自己精心训练的私兵在白毦兵的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司马钧也是心如刀绞。
不过几息的时间,司马府内尸骸枕藉,血水流进青砖缝隙,在摇曳的火把下泛着诡异的光。
断肢残臂横七竖八地散落各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与皮肉烧焦的气息。
几名司马氏私兵的尸体被钉在廊柱上,瞪大的双眼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鲜血顺着他们无力垂下的指尖,一滴一滴砸在下方的石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陈到一脚踹开挡路的尸体,刀锋抵在司马钧咽喉:“区区私兵,也敢与白毦卫争锋?”
也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响起,却见司马懿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玉佩随着他踉跄的步伐剧烈晃动,脸上满是诧异与慌乱。
急匆匆而来司马懿,一脚便是踩进一滩温热的血泊,险些滑倒。
“陈……陈将军,这是在做什么?!”看着满地族人的鲜血,司马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环视着周遭,却见一群女眷们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几个正值壮年的司马氏族人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箭矢,气若游丝;而更多的族人被白毦兵粗暴地按在地上,双手反剪,脖颈被刀刃抵着,只要稍有异动,便会血溅当场。
尽管司马懿的养气功夫了得,见此情形还是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而其身后的司马师和司马昭,更是已经爆发,握着手中的刀剑就想要与陈到拼个你死我活。
只可惜,司马懿却是死死地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司马懿知道,眼前的陈到乃是刘备的心腹,若是自己不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一旦反抗,整个司马氏势必死无葬身之地。
“做什么?”听到司马懿的问话,陈到却是冷冷一笑道:“奉大汉皇帝陛下之命,司马氏阴谋作乱,着即全族下狱!”
“作乱?”司马懿眉头深皱,却是愤怒地问道:“我司马氏怎会作乱!”
陈到闻言却是指着已经倒地的司马氏私兵而道:“暗藏私兵,积蓄甲胄、怒江,司马氏已有取死之道!”
此话一出,司马懿也是再度怒吼道:“我司马氏才刚刚为大汉献了潼关!陛下如此对待功臣,就不怕天下人寒心吗?!”
虽然司马懿已经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那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而听到司马懿提及潼关,陈到却是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道:“司马老贼为了一己之私,延误陛下与关将军将军相见之时,怎么不想想会不会寒了陛下的心。”
听到陈到此言,司马懿也是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一切的症结居然是在这。
“我真傻,真的,在关羽薨逝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低着头,司马懿也是喃喃自语了起来。
眼见着司马懿如此模样,陈到当即也是大手一挥道:“带走!一个都别想逃!”
锁链哗啦作响,几名白毦兵如猎豹般扑上前,将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等人牢牢锁住。
铁链粗暴地勒进皮肉,鲜血渗出,在锦袍上晕染开大片深色痕迹。
司马懿被拖拽着踉跄前行,脚下不断踢到族人的尸体,他眼中的惊恐与绝望,与身后族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同淹没在洛阳城浓重的夜色里。
司马府外,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仿佛也不忍目睹这凄惨的一幕。
很快,陈到便是领着司马氏一族上上下下上百口子浩浩荡荡地便是回到了军营之中。
重回到了中军帐内,陈到立即单膝跪地,溅满血污的披风在夜风里微微颤动,甲胄缝隙渗出的血水正顺着青砖纹路蜿蜒:“陛下,司马氏私养上百名死士,府中暗藏甲胄、弩机与地道。末将率白毦兵破门时,司马钧指挥逆党拼死顽抗,恐早有不臣之心也。”
此话一出,现场迅速噤若寒蝉了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司马懿居然还在家中蓄养了死士,而且还有甲胄和弩机。
这在任何一个王朝都是不可触犯的逆鳞啊!
周亚夫够厉害吧,景帝的江山都是他给护下来的。
而这样的一位丞相,只是私藏几具甲胄便是被下了狱。虽然根本原因不在于甲胄,但汉朝对于甲胄管理之严。
一个区区的降将,居然敢干这样的事情。
这简直就是在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都已经知道,司马氏已然没有了挽救的机会。
果然,听到陈到的叙述,刘备顿时也是暴怒起来。
“陈到。”刘备微微眯起了双眼,随即道:“你率白毦兵,亲自看守司马氏一族,明日辰时,就在洛阳辕门,用司马氏的血,给云长祭旗,为我大军北伐祭旗。”
“是。”陈到当即抱拳领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