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晨的曙光撒过来,刘海中仍旧躺在床上不想起床。
退休以后,刘海中基本每天天不亮就醒了,很少有睡得这么晚的时候。自从答应了崔总要当讲师以后,刘海中经常备课到深夜,因此起得也晚了。
刘海中本来就没有什么文化知识,领导讲话倒是还记得一些,但是一是不合时宜,二是也不能翻来覆去地用。刘海中只得买了书,从头学起,认真学知识、做笔记,倒真有种不服输的劲头。
虽然二大妈时常劝他,家里有钱了,不用这么辛苦了,但是刘海中一直没听过。他是真的乐在其中,享受这种教导别人的感觉。就连梦中,刘海中都在给别人讲课呢。
正迷糊着,二大妈在旁边喊着:“老头子,这都九点多了,你还不起么?”
刘海中挣扎着坐起身来:“起了起了,不起不行了,十点多我还得去上课了。”
二大妈不无抱怨道:“以前上班都没见你这么积极过。老了老了,反倒是闲不住了。”
刘海中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这不一样。我在工厂里,干多干少一个样儿。但是现在呢,我面对的是一群积极向上的青年人,我得为了人家的未来负责啊。”
二大妈嫌弃道:“得了吧,自己儿子还没顾好了,还有心思管别人家孩子。”
刘海中疑惑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大妈道:“你儿子,光齐,昨天晚上就出去了,一晚上没在家,到现在都没回来。”
刘海中问道:“他去干嘛了?”
二大妈摇摇头:“不知道,问他也不说。老头子,你说儿子会不会学坏了啊?我看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家里有钱了就出去喝酒赌博找女人,咱儿子可不能这样啊。”
刘海中严肃地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等光齐回来我好好问问他。”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刘海中走过去打开门,来人正是阎埠贵。
“老阎?”刘海中纳闷道,“你来找我干啥?这还没到月底了,你不再凑凑钱了?”
“还凑什么钱啊!”阎埠贵急道,“老刘,我倒想问问你,怎么老人乐的门市今儿都关门了呢?”
刘海中笑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呢。”
阎埠贵气道:“还上什么课啊?十家门市,十家!全都关门啦!你快给你儿子打电话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了借钱给你做生意,可是把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千万不能出问题啊。”
刘海中看阎埠贵情态不似作伪,也有些慌张了:“好,我去问问,问问。”
刘海中跟着阎埠贵出了后院,准备去打电话,迎面碰到了六根儿。
六根儿问道:“二大爷,我正找您呢。我今儿去上班,看您那个门市关了呢?是出啥问题了么?”
如果阎埠贵一个人说还有可能说谎,夸大其词。如果别人见面都这么说,那就不由得刘海中不信了。
刘海中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可能今天有事儿吧?我去问问去。”
六根儿笑道:“二大爷,您真厉害,这么大产业有点啥事儿您都不问一声?小心底下人把你给架空喽。您家大业大的无所谓,我那点家底可禁不住您折腾啊。”
刘海中道:“这个公司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就是借钱给他们。这不是我的公司。”
阎埠贵问道:“老刘,你是不是糊涂了?当初公司成立剪彩的时候,你可是在最当中的,那张报纸还在我那儿留着了。”
六根儿也笑道:“二大爷看来是赚的钱太多,真迷糊了。二大爷,您都投了十几万了吧,这样公司要还不是您的,说出去谁信呐?”
报纸……头条……最中间……借款三成……入股翻倍……
无数的词汇不停地在刘海中脑中闪现,刘海中忽然感觉好似有一张巨大的网把自己包裹住了,然后越陷越深,无法挣脱……
阎埠贵催促道:“老刘,不是要去打电话吗?怎么愣神了啊?”
“对,打电话……打电话……”刘海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迈个步子都艰难无比。
三人正说话间,陈平安带着两个民警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刘海中看到警察朝自己走来,冥冥之中竟有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阎埠贵道:“陈平安,你最近来我们四合院有点勤啊?先是小当,然后是棒梗,这次不会是槐花了吧?”
陈平安表情极其严肃,没接三大爷的话茬:“刘海中,你儿子刘光天涉嫌集资诈骗跟故意伤人,现在请你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什么?”在场三人齐齐喊出声来。
陈平安道:“具体的情况,到了警局再说吧,现在跟我们走吧。”
“我不去!”刘海中喊道,“我儿子跟崔总一起做生意呢,怎么能是诈骗呢?崔总可是南方来的大老板啊!”
陈平安道:“你嘴里的崔总根本不是什么南方老板,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是在南方上过学而已。我们之所以这么快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也是那个崔总自首的。”
崔总被刘光天绑起来以后,踹翻了地上的酒瓶子,拿酒瓶碎片割断了绳子,而后主动自首。如果不是这样,警方也不可能这么快取得进展。
至于崔总为什么脱身以后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选择自首,原因并没有向警方透露。也只能当他良心发现了……
但是对于刘海中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
六根儿此时猛地反应了过来:“二大爷,你那个公司是假的?刘光天把钱都骗走了?”
阎埠贵也反应了过来:“老刘,这什么情况啊?你说句话啊你。”
刘海中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哪里还说得出来一句话。
陈平安眼看情势有点失控,忙道:“具体情况等警方调查以后再通报,现在谁都不能干涉警方办案。刘海中,跟我们走吧。”
“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
刘海中退后一步,身体因为害怕已经开始发抖了。真的进了警局,那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出来的时候了。
你说你没参与,谁信?报纸的头版那就是证据!
“刘海中,请你配合警方办案。”陈平安似乎看出了刘海中的顾虑,顿了一下又道,“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刘海中又不是傻子,旋即便明白了过来。现在还只是门市关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到事情真爆出来的时候,那些他借过钱的街坊邻居、以前工厂的同事、亲戚朋友怕是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待在牢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平安看刘海中不再抗拒,示意身旁的两个警察把他带走。阎埠贵跟六根儿虽然很想问个明白,但是终究不敢阻拦警方办案,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海中被装进警车里带走。
六根儿看向阎埠贵:“三大爷,您觉得这是真的吗?我可是把十几年的家底都投进去了啊。”
阎埠贵此时已然是两眼发直,全身发冷,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十几年的家底算个啥?阎埠贵可是把大半辈子的家底都扔进去了,还管儿子闺女,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如果这一切是个局的话,那阎埠贵也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活了……
另一边,陈平安几人开着车,回了警局。
到了警局门口,陈平安几人刚下车,一名民警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朝陈平安说了一些什么。陈平安一边听着,一边面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等民警汇报完,陈平安转头看向刘海中:“刘海中,咱们先不去局里了,先去个别的地方。”
刘海中紧张地问道:“你,你们要带我去哪儿?要干什么?”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道:“我们根据刘光天可能逃逸的线路进行了追捕,在路边发现了一具男尸。根据衣着跟身体特性,我们初步判定是你儿子刘光齐,需要你跟我们到现场确认一下。”
“什……”刘海中突然瞪圆了双眼,口吐白沫,身体止不住地抽搐了起来,往后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