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一个人走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愈发地冷清。
想想以前的日子,四合院里仿佛总有着说不完的故事。虽然勾心斗角,虽然算计,但是至少热闹。那时候开个全院大会,里外面都是人。有老人、中年人、年轻人,孩子,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容似乎还在眼前一般。
可现在呢?张禹走了,许大茂疯了,秦淮茹傻了,小当、棒梗犯了事儿,阎埠贵跟刘海中两人也不敢回来了。偌大的四合院空空荡荡的,没有了烟火气,愈发地阴沉了。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门响,贾家的门开了,傻柱从屋内走了出来。
傻柱跟易中海对视一眼,两人俱是一愣。
仔细想想,易中海跟傻柱关系好的时候,似乎都是些很遥远的记忆了。自从张禹让刘光福认了易中海当爹,解决了易中海的养老问题。易中海跟傻柱似乎都没有再单独说过话,有过联系了。
两人沉默了半晌,傻柱先开口道:“一大爷,您在这儿给谁站岗呢?”
易中海道:“我就是觉得屋子里有点闷,出来透透气。你这是要去做饭?”
傻柱点点头:“秦淮茹饿了,我去煮点东西。”
易中海问道:“淮茹最近还好吧?”
傻柱道:“倒是还好。生活上倒是还能自理,就是脑子老是犯毛病,离不开人。”
易中海道:“还真是辛苦你跟槐花了。你那儿忙得开么,不行回头我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份得了。”
以前易中海跟傻柱没少闹矛盾,但是四合院现在也没剩下多少老家旧户了,易中海也不想看着这住了一辈子的院子一点点地衰落下去。
傻柱道:“一大爷,咱们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平时接济刘家老两口大家都看在眼里了。我跟槐花好歹还能坚持,就不麻烦您了。”
易中海点了点头:“唉,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呢?傻柱,不瞒你说,我有时候就在想,现在是好是坏?是,大家都有钱了,不缺吃不缺穿了,但是这人心也都跟着变了。就拿刘光天来说,谁能想到他居然能杀了刘光齐呢?”
傻柱也点点头:“那可不是咋地?就说以前,你老哥三往院里一坐,别说刘光天了,就是我也不敢炸刺啊。”
易中海叹了口气:“现在不行啦,现在谁有钱,谁就有理。以前的那些东西,都过时喽。”
傻柱想了想道:“一大爷,我觉得您这么说不对。轧钢厂刚成立那会儿,咱们是什么劲头?咱们是为了钱么,咱们那是为了厂子,为了国家,这叫荣誉!现在呢,一个个都跟三大爷似的掉钱眼里了,每天就摆弄自己家那点小算盘。我说句不好听的,淮茹她们家要是放现在,一家子都得饿死。”
易中海道:“话是这么说,但现在就是没钱不行啊。你傻柱要是有钱,我相信你可以帮二大爷三大爷把这难关度过去。但是没钱,那不也只能瞎着急么?”
傻柱道:“一大爷,其实我最近想通了个事儿。这人啊,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我当时要不是非得把棒梗送部委开车去,棒梗也不至于跟街道闹翻了,最后出了事儿,兴许现在自己做个小买卖过得也挺好的。”
“是,我傻柱是没能耐,但是我想为咱们院做点事情。阎解成、刘光福有能耐,也没看他们对自己亲爹多么上心呢?张禹是有能耐,他现在人在哪儿呢?就这一点,我傻柱就比他们强!”
易中海问道:“傻柱,你有什么想法?”
傻柱附在易中海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易中海起初还有些疑惑,接着眼神越来越亮。
傻柱问道:“一大爷,您就说这法子怎么样吧?”
易中海点点头:“我觉得这个法子可以试试。”
傻柱道:“那咱们开个全院大会?”
说到这儿,易中海倒有些犹豫了起来:“都多少年没开过了,大家不会烦吧?”
傻柱道:“一大爷,就是因为太久没开了,所以这次必须开。必须让大家看到,咱们四合院是一个整体,是一家人,要不怎么度过这次的难关。”
听傻柱这么说,易中海也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好,那就开!再开一次全院大会!”
易中海跟傻柱二人计较已定,便分头去做准备了。吃过了晚饭,傻柱便到各家各户去通知。
……
“六根儿,别喝了,一会儿开全院大会了。”
“啊?”
“啊什么啊,快收拾收拾,这一屋子酒味儿,闻着就想吐。”
......
“老刘,一会儿开全院大会了啊,拾掇拾掇出来吧。”
“媳妇,我刚才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傻柱说开全院大会?”
“我好像也是这么听见的。”
......
“阎解成,一会儿开全院大会啊,收拾收拾过来。”
“傻柱,你喝傻了吧?咱们多少年没开过全院大会了?我这还算着账呢,没心思陪你玩。”
“阎解成,这开会说的就是你家的事儿。你不来,到时候会上说成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傻柱,都这时候你还瞎搅合什么啊?又跟你没关系。”
“反正我话带到了,你爱来不来。”
“你……我,我还是去吧。”
......
在傻柱的积极“怂恿”之下,四合院时隔多年再次召开了全院大会。
当然说是傻柱的功劳也不妥当,大家主要还是看在易中海的面子上。易中海本来就在四合院里威望甚高,这次大家都损失惨重,有的人甚至饭都吃不起了,也只有易中海还有余力能贴补大家一把。
到了晚上,人终于都稀稀拉拉地到齐了。只是虽然人到齐了,人数却比以前少了一半不止。
聋老太太、张禹、许大茂、贾张氏、秦淮茹,一个个都“缺席”了。就连三个大爷,如今也只剩下了易中海自己,着实有些冷清。
易中海道:“各位老少爷们,咱们院多少年没开过全院大会了。这些年,咱们院发生了不少事儿,大家看看周围的人数就能看出来。前阵子,咱们院卷进去一场诈骗案,咱们各家各户损失都很惨重。今天把大家伙喊到一块,就是一起想想办法,怎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六根儿盯着刘光福道:“还能怎么度过?让刘家把钱都还上,大家伙自然都没事儿了。”
刘光福面色不善道:“六根儿,你说话就说话,你一直瞟着我干什么?”
六根儿道:“干什么?刘海中是你亲爹,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我媳妇都跑了,你自己开个厂子吃香的喝辣的,你迟早遭报应!”
刘光福怒道:“我爹是易中海,刘家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六根儿哼了一声:“真成,一个刘光天,一个刘光福。老刘家的人合着都一个德行,没有祖宗!”
刘光福刷地一下站起来,怒道:“六根儿,你找打是不是?”
这边一波未平,那边一波又起。
老刘起来道:“阎解成你也得负责!我的钱都让你爹借走了,你必须替你爹把钱还我!”
阎解成把脸侧过去,笑道:“还你钱?我爹还把我钱拿走了呢,你要是知道我爹在哪儿,受累跟我说声,我还得谢谢你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会刚一开始便好似点燃了炸药包一般。
傻柱听得心头火起,猛地站起来道:“够了!都别说了!都是大老爷们,唧唧歪歪的像什么样子?要不打一架得了,我傻柱奉陪!”
傻柱的突然发声短暂地震慑住了所有人,当然也有人不把傻柱放在眼里。
刘光福道:“傻柱,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相啊?你自己家那点破事儿掰扯清楚了么?”
阎解成也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你们!”傻柱眼瞅着就要发飙,被一旁的槐花死死拽着才忍住了。
这时,易中海的声音响了起来:“今天这个会,是我要开的,傻柱只是帮我通知。谁不想在这儿听可以直接走,我不拦着。”
易中海发了话,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刘光福自然不能说易中海的不是,六根儿等人也没少受易中海的恩惠,阎解成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眼见没人说话了,易中海继续道:“老少爷们,咱们都是一个大院的邻居,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想想你们刚才说的话,像个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街坊邻居的情分了?”
“按照你们的说法,最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就是我跟傻柱。我两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两今天为什么要开这个会,就是不想再看到大家伙这个样子。咱们院子里出的事儿够多了,我实在不想再看到有人出事儿!”
六根儿道:“一大爷,您的好处大家伙心里都记着。但是您看看,咱们大家是一个子都没了,除了混日子还能干什么啊?我媳妇跑了,老刘家闺女儿子跑了,其他人还有丢了工作的,还有饭都吃不上的,不把钱追回来这日子怎么过啊?”
“对啊”、“说得对”,众人纷纷应和道。
易中海道:“是,我知道大家现在都不容易,我也没能力给大家补上欠款。但是日子不能这么过,这么继续下去警方还没把钱追回去大家伙都扛不住了。所以,咱们大家伙必须团结起来,先把眼前的难关撑过去。”
老刘道:“一大爷,您说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对,咱们听一大爷的”、“先把眼前这关过去”,众人很快又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易中海道:“这招啊,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傻柱想出来的。还是由傻柱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傻柱道:“其实,这法子很简单,咱们大家伙凑一起开个饭馆。我做饭的手艺,在座各位没吃过也听说过吧?我不敢保证这饭馆多火,挣多少钱,起码养活大家伙儿没什么问题。中午晚上的,我多炒几个菜带回来,大家伙一起在院子吃大锅饭,好不好啊?”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主意。但是傻柱的手艺名声在外,这个方案似乎挺有可行性。
老刘道:“一大爷,傻柱,这谁干什么怎么安排啊?”
易中海道:“这时候就别在乎这些了,大家有力的出力,一起把这个难关度过去。傻柱当厨子,槐花可以记账,六根儿,老刘,你们可以当个服务员啊。再有,傻柱跟槐花都出去了,秦淮茹有病大家也是知道的,咱们院的女同志平时多去帮忙照看一下。”
易中海一边说着,下面众人一边讨论着,纷纷点头称是。
傻柱继续道:“我跟一大爷商量了,饭馆要是赚了钱,就放一个账户上先存着。大家谁有什么紧急的需要,打个借条,可以随便支取。谁也不能保证说,这段时间没个急事儿是吧?”
老刘问道:“傻柱,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啊?这事儿你也没掺和进来啊。”
傻柱笑了一下:“不就是一大爷那句话嘛,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住着,几十年了,遇到事儿了能帮就帮一把。再说了,贾家这几个孩子从小到大,没少给咱们院里添麻烦,就当我谢谢大家啦。”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众人自然再无疑虑。
六根儿起身道:“傻柱,这事儿我六根儿干了!”
“干了!”、“大家一起干!”众人纷纷有了心气,生活仿佛重新充满了希望。
易中海继续道:“这事儿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资金问题。傻柱手里有一些钱,是当初他把房子卖了治病剩下的,现在要真干个餐馆可能还差点。”
六根儿又瘫坐了回去:“得,合着说了半天白说,谁有钱还在这儿坐着啊……”
“我来吧。”不待六根儿说完,刘光福的声音响了起来。
刘光福道:“刘家的事儿跟我没关系,但是我也是这大院里的一份子,我也愿意出一份力。傻柱差多少钱,我给垫上。”
“咳咳。”阎解成轻咳了两声,“那个,那个我也可以出点啊。不过现在拿不出来啊,过段时间等我那个火锅店有进项了才行,就先算我一份吧。”
易中海欣慰地点点头:“好啊,好啊。光福,解成,我代全院的人谢谢你们。只要咱们大家伙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咱们一定能度过眼下这道难关!”
“好!”众人纷纷叫好,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傻柱道:“一大爷,既然咱们这餐馆有了,要不您给题个名吧?”
易中海摆摆手:“提名那都是三大爷的事儿,我都没怎么上过学,我哪儿会干这事儿?”
“一大爷来一个!”台下众人纷纷起哄道。
易中海无奈笑了一下:“那行吧,那我就想一个。这个餐馆是咱们大院里的人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合力建成的,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大家伙那些困难的日子。”
“那些最困难那些日子里,大家都缺衣少食的。要不是大家互相帮助,谁也不敢说能活到今天,享受现在这么好的生活。所以,咱们的餐馆就叫‘合作社餐馆’吧,大家觉得怎么样?”
六根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大爷,你这名字也太土了,一听就是五六十年代……”
六根儿发觉众人都盯着他,话说一半立马停了。
易中海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我也不会起名,要不还是大家集思广益,一起想想吧。”
“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傻柱首先道。
“我也觉得不错,有一种精神在里面。”刘光福接着表示同意。
“我也觉得是,生产互助,很符合现状嘛。”阎解成也表示了同意。
“我觉得不错。”
“我也觉得好。”
“就他了。”
“我觉得可以。”
众人纷纷表达了赞同的意见,就连一开始反对的六根儿,也忙不迭地表示着同意。
既然众人都没有意见,易中海当即拍板:“那么我宣布,合作社餐馆今天成立!”
“好!”雷鸣般的掌声再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