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幽篁轩,用水使劲清洗着摸过两兄弟的手,快把皮都洗掉了。
恶心,真是恶心!
一想到她曾经拿命去呵护的所谓儿子,将来会亲手害了将军府满门,云舒棠便不由作呕!
“对了墨梅,让你将府中的账本重新对账,调查得怎么样了?”
“如夫人所料,府中账本果然缺了不少银两。但是这次涉及的人数和账目过多,我这里……还需要一会儿时间,才能全部查完。”
“嗯。”云舒棠知道墨梅办事谨慎,所以也愿意给她时间:
“既然这样,墨梅你就继续查。红袖,你你先陪我去街上清算下店铺的银两吧。”
这时,知竹急匆匆跑了过来:“夫人,还是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看来云舒棠这两天受的打击果然沉重,竟然都没有让她近身。
她没从云舒棠这里拿到有用的情报,主子那边都在怀疑她了!
“夫人命你打扫庭院,你都打扫干净了吗?”红袖没有给知竹好脸色:
“自已的事情都没做完,就想跟着夫人上街?做好自已的本分再说!”
说完,她便将拿来的披风,披在云舒棠肩头。
“可是……”知竹还想说什么。
云舒棠给她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吓得知竹连忙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走吧,红袖。”云舒棠懒得再理会知竹。
“是,夫人。”
云舒棠虽为将门之女,但自从她的爷爷为大齐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之后,便遭到了大齐皇帝忌惮,为了给将军府减少麻烦,母亲和两位舅舅都未曾再踏上武将之路。
母亲云诗音自幼显出绝佳的经商天赋,后来丝绸、陶瓷和胭脂水粉等生意遍布大齐各个角落,每年缴纳的税赋填补了将近一半的国库,让皇上开心得不行。
云舒棠出嫁时,云诗音几乎将一半的商铺和银钱交给了云舒棠。
她现在手里的商铺实在太多,前世侯府的人在她商铺的银两上做些手脚,她只当是给各房的私房钱罢了。
但前世的她临死前才知道,这些私房钱竟然多到足够永宁侯府招兵买马。
这一世,她断不可能再给侯府这样的机会。
红袖立刻拿了披风,陪着云舒棠出了幽篁轩。
“夫人,这个知竹真是不识好歹。这两天我暗中盯着她,发现她有好多小动作。”
云舒棠笑了笑:“她主子正病重,她当然狗急跳墙想抓我的把柄。你跟墨梅都盯紧点,别让她从我这里挖走不该挖走的东西。”
“放心吧夫人,我跟墨梅都把她盯得死死的呢。”
闹市中人头攒动,马车前进速度不快。
云舒棠手指掀开窗帘的一角,望着大街上鳞次栉比的商铺,心中逐渐谋算起来。
娘亲送给她的商铺遍及全国,这些商铺每年营收无数,但大齐向来重农抑商,官府对商人苛捐杂税更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这些商铺赚的钱,很多收入都进了朝廷的袋子里。
但这一世,她绝对不能像前世那么傻,任由朝廷吸自已的血。
她要经商,但必须重点经营朝廷不打压的商业。
把钱装进自已的钱袋子里,才能在将来更好地帮助到自已!
这时,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云舒棠的马车也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
“夫人!”红袖立刻用身子挡在云舒棠的前面。
云舒棠将身子坐稳,听见街头传来了讥笑的声音:
“一个傻子还想跟我抢药材?你配吗你?”
“长平王当年战功显赫、风光无限又怎么样?还不是因为母族获罪不被皇上宠爱,失宠至今,生出来的世子又是傻子,这辈子恐怕都别想在京城里翻过身来!”
少年稚气的嗓音无辜地传来:“你胡说,我父亲是老百姓的战神,你们不许污蔑他。”
听到这声音,云舒棠的心像被狠狠撕扯了一般。
她连忙掀开帘子的一角,果然看到了那个身躯瘦削的少年。
他孤苦无助地站在人群中间,纤细的身子可怜得像被人欺负的小受。
光是看到他那可怜的模样,云舒棠的心就像被火烧灼着。
果然是这个孩子。
可是为什么……
明明她跟这个孩子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她却恨不得永远将他留在身边?
“笑死了还战神?不被皇上重用的战神,就等于腐朽的烂铁!来人,把他手里的药材全部给我抢过来,他要是敢反抗,就让他知道这个京城是谁在做主!”
说着,他身边的小厮便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因为被人这般欺辱而伤神,但却没人注意到,萧玉珏俊美如玉的稚嫩脸颊上,未曾显露过一丝悲痛的神色。
眼看小厮就要撤走萧玉珏手里的药材。
突然,云舒棠的声音清冷地传来:“睿王殿下的人,想必应该都是些知晓尊卑、懂得礼数的人,没有道理在这大街上让长平王殿下的世子难堪吧?”
带头的人动作一顿,惊疑地望向云舒棠的马车。
他都没有抬出睿王的名号来,这个女人又是怎么知道他是睿王的人的?
这时,云舒棠笑着掀开帘子,露出那张精美绝俗的脸来:
“世人皆知,睿王殿下最爱兄友弟恭,在百姓中名声斐然,睿王殿下的属下也一定知晓这个道理,不会在老百姓中坏了睿王殿下的名声,对不对?”
几句话,顿时让带头的人哑口无言。
没想到马车里的人,竟然是永宁侯府夫人。
而近些年来,永宁侯府跟睿王殿下关系颇近,永宁侯明显已经成了睿王一脉的人。
“原来是侯夫人,属下失敬!”他立刻拱手埋头,“属下知错,属下这就离开!”
说完,便像过街老鼠似的带着人走了。
生怕再被老百姓议论,连累到了睿王殿下。
“好孩子,快上来。”
云舒棠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出素白纤细的手,准备拉萧玉珏上马车。
红袖被这一幕惊讶了:“夫人,这……不太好吧。”
长平王世子虽然只有七八岁,还是稚嫩的少年模样,但他毕竟是个男子。
“有什么好不好的。”云舒棠沉声道,“如果事事都要受到世俗拘束,还做什么大事?”
再说了,她是要逼着谢询安同意和离!
如果她再继续墨守成规,何时才能让谢询安对她忍无可忍、同意和离?
红袖立刻明白:“是,夫人!”
有些事情虽然为世俗所不容,但是她愿意跟着夫人一起背负。
她连命都可以给夫人,更何况这些小事?
“乖孩子,上马车。”
萧玉珏清澈的眸子微微闪了闪,竟真的上了云舒棠的马车。
“娘亲。”萧玉珏精致的脸上笑容干净纯粹,清澈的眸子扬起纯真的光晕,纯净得仿佛不染一丝世俗的杂质,“我终于又见到娘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