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棠望着这双干净透亮的眼眸,心底仿佛被彻底融化了。
或许是在侯府见过了太多了污秽,她竟觉得这孩子这双眼睛,漂亮得那么不真实。
“你这孩子,怎么又叫我娘亲了?”云舒棠不由失笑。
她用手帕轻轻帮萧玉珏擦掉脸上的污渍,叮嘱道:“这个称呼不能乱叫的,知道吗?”
萧玉珏澈澈的眸子闪过一丝无辜,他委屈地低下头,像个受了伤的小可怜。
“外面那些人都不喜欢珏儿,难道娘亲也不喜欢珏儿吗?珏儿哪里做得不好,娘亲可以跟珏儿说,珏儿一定努力做到让娘亲喜欢的……”
云舒棠被这孩子乖巧善良的心思逗笑了。
这孩子这么纯真无瑕,她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呢?
“你这孩子,你做得很好,我喜欢都来不及呢。再说了,你也不用为了迎合别人的喜欢而委屈自已,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不喜欢因为别人的话而去刻意改变什么。”
萧玉珏黑眸纯粹地望着云舒棠:“难道娘亲不介意我是个傻子吗?”
“你只是智力尚未完全长开而已,并不是什么傻子。”云舒棠宠溺地捏了捏萧玉珏白皙的脸蛋儿,“更何况,有的人活着比厉鬼还可怕,你纯真善良,可比他们讨喜多了。”
萧玉珏眸中有淡淡的光晕化开。
他就那样认真地望着云舒棠,衣袖下的手指缓缓攥紧。
“娘亲,你真的是我的娘亲。”萧玉珏眨巴着乌黑发亮的眼眸,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似的扑进了云舒棠的怀里,“父亲说过了,只有娘亲才不会嫌弃这样的我,所以你一定是娘亲。”
“喂你……”红袖震惊了。
他虽然是长平王府小世子,但是也不能这样抱夫人啊。
云舒棠下意识想将扑过来的人扔开,可他薄薄的发丝间的淡雅气息,却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竟然让云舒棠舍不得松开自已的手。
柔软又亲切的触感,更在云舒棠心里掀起一层层涟漪。
“我只允许你抱我这一次,以后不许这样了。”云舒棠还是认真地道。
“为什么?娘亲……不喜欢我这样吗?”
萧玉珏黑眸泛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可怜巴巴地瞅着云舒棠。
这副可怜的模样,仿佛像做错事的小孩子,竟看的云舒棠心里很是不忍。
红袖也惊呆了,长平王世子这哪里是个傻子啊,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是不喜欢你这样,而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云舒棠耐心地道,“侯府虽然也是高门大户,但终究是皇上封赐的臣子而已;但是你不一样,你身上流着的是皇家的血;真要论起高低贵贱来,我的身份还在你之下,我应该对你更敬重才是。”
萧玉珏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他低垂着脑袋,嗓音可怜地道:
“可是,我不懂什么尊卑有别,我只想要我的娘亲。”
父亲从小就告诉他,他的娘亲寻觅不到踪迹,恐怕今生再难相见。
可是对他来说,没有娘亲的人生,又算什么完整的人生?
云舒棠喉咙一噎。
长平王世子没有他的娘亲,可是她又何曾拥有过自已的孩子?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她可怜的孩子见上一面,便从此天各一方。
“那你想抱就抱吧。”云舒棠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真的吗?”萧玉珏惊喜地抬起头来,黑眸扬起灿烂的笑容: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娘亲啦,娘亲娘亲娘亲~”
云舒棠差点被呛到:“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娘亲!我只是允许你抱抱,没说是你娘亲!”
“……”萧玉珏失落地低下头来,可怜巴巴的样子像被人丢弃的小可怜。
云舒棠嘴角抽了抽,心里瞬间升起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她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对了,你刚刚是在跟睿王的人抢药草吗?你生病了?”
“不是我生病,娘亲。”萧玉珏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下来,他可怜地低垂着脑袋,嗓音软软地道,“是妹妹生病了,她需要能帮她治疗的神医和药草;对了娘亲,你能帮妹妹治病吗?”
云舒棠笑了笑:“小郡主的病那么多神医都不能治疗,我恐怕也不行。”
前世她病入膏肓之时,为了能够自救,她确实拖着病弱的身躯在柴房里看了无数医书。
那些医书未能让她成功逃出去,却让她将书中所载,全部印刻进了脑海里。
但她问诊经验几乎为零,如何能治疗这种疑难杂症?
“真的吗?”萧玉珏眼底的闪过的光芒再次黯淡了下来,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得要命。
这时,马车突然急促地停了下来。
车夫的声音传来:“夫人,咱们走不了了,有人拦住了咱们的马车。”
云舒棠下意识萧玉珏,果然见萧玉珏脸上划过一丝慌张。
他连忙躲藏在云舒棠身后,手指紧紧抓住云舒棠的衣袖:“娘亲,我不要跟父亲回去。”
不等云舒棠多想,一道低沉舒缓的嗓音,便裹挟着阴沉的冷风传来:
“珏儿,过来。”
这声音清浅如高山冰雪上流淌而下的雪水,带着刺骨的凉,威严而冰冷。
云舒棠的心像被惊雷击中似的,心口猛地一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跟长平王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