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棠气笑了。
“这哪里只是让我安排,分明就是想找我要钱!墨梅,跟我去见老太太。”
云舒棠起了身,红袖和墨梅赶紧跟上。
一行人去了谢老太太的晚香居。
见云舒棠来了,谢老太太神色露出些许不满。
“舒棠,你这是怎么回事?眼看花朝节就要到了,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府中女眷们都要参加琼花宴的,你还没还各房织布裁衣、制作新裙呢?”
说话语气明显不再向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更带了些哄着云舒棠的味道。
毕竟将军府亲自为云舒棠出面可不是小事。
而且也不知怎么回事,侯府的事情就闹得人尽皆知,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谢老太太再怎么不喜欢云舒棠,也得为了侯府颜面和两个嫡孙的未来,对云舒棠毕恭毕敬,展现侯府和睦的家世风貌。
“祖母,你这问责可问得不太对了。”云舒棠不咸不淡地道:
“我掌家这么久以来,也累了。夫君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府中这些事也应该让其他人来做了。”
“你这是什么话?”谢老太太刚想发火,但随即冷静了下来,对云舒棠好言相劝道:
“我知道安儿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你置气不管府中事务也是一时气话。但是咱们作为女人,相夫教子本就是女人的指责和使命,离了夫君,你要是死在外面都没人给你收尸……”
云舒棠气笑了:“祖母你这是威胁?”
谢老太太一愣。
她的威胁是真,但放眼整个京城,没有哪个宗妇会这样不给面子地直接撕开这层伪装。
这还是以前那个任劳任怨、任由她拿捏的云舒棠吗?
“这何来威胁一说?”谢老太太明显心虚了,“你就算置气不想掌家,但琼花宴上侯府一干人等的所穿所用,不都得开销?你不给其他人钱,谁来接手这活儿……”
云舒棠悠悠一笑:“原来祖母绕弯儿,就是想要钱。”
谢老太太喉咙一噎,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为什么她总感觉,如今的云舒棠浑身带刺?
她神色不自在地道:“何必说得这般难听?”
“话是难听,但这也是事实。”云舒棠道:
“以往府中各种开销,从吃穿住行玩乐到各种应酬交际,哪一样花的不是我的嫁妆钱?我为侯府辛苦操劳这么多年,侯府这是花我钱花得心安理得惯了,所以想当然认为我的嫁妆钱都是你们侯府的钱财了?”
谢老太太脸色铁青。
“舒棠,你胡说些什么呢?”
“我有说错?”云舒棠笑道:
“这些年来,我作为侯府宗妇,为侯府尽心竭力。但没想到侯府吃着我的钱、费着我的心血,还处处用侯府宗妇的道德规矩来绑架于我,这是要榨干我的价值,还要我为你们鼓掌喝彩吗?我今天话搁在这里,以后没有我的吩咐,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钱!”
话落,云舒棠转身便离开了晚香居。
气得谢老太太立刻去找了梁氏,向梁氏告了状。
梁氏听说云舒棠不愿再给侯府钱财,立刻意识到了事情都严重性。
偌大的永宁侯府向来自诩清真廉洁,立下战功获得的赏赐从未真正接受过。
可如今侯府里外开销,比得过京城大多权贵之家,靠的不就是云舒棠的嫁妆吗?
这云舒棠真要是不给侯府钱用,那永宁侯府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
她安慰谢老太太道:“母亲你先别急,这两天她确实也是受了些委屈,兴许还在气头上呢。我这就找她商谈商谈,免得她真以为咱们侯府会抛弃了她。”
梁氏特地来了云舒棠的幽篁轩。
一阵嘘寒问暖的体已话以后,梁氏便亲切地摸着云舒棠的手道:
“母亲知道你这两天受了气,心中有怨气不能发泄出来,所以才这么急躁。但是不管怎样,我都是将你的辛苦操劳看在眼里的,以后无论如何都会保你的……”
云舒棠心里觉得好笑,保她?
这永宁侯府的嘴,还真没有一张是能信得过的。
她似是被梁氏说到了心坎上,眼角了起来:“母亲,我不是我不想管府中的事情,实在是府中连奴仆都能欺压于我,这让我如何在府中立下威严?”
“什么?竟有贱婢敢欺压你?”
云舒棠立刻将府中奴仆中饱私囊的事情告知了梁氏,梁氏听后大怒。
“太混账了!你平时给奴仆的吃穿用都不少,他们竟然还敢这么贪心?刘主管仗着他是老太太的人,就真以为府中没人敢动他了是吧?我这就给你出气!”
梁氏立刻去找了谢老太太,让她将刘管事交由云舒棠调查。
谢老太太看到梁氏要她交出刘主管,差点没气个半死。
刘主管再怎么犯错,那也是她信任至极的心腹,她能颐养天年,都是靠了刘主管。
要是真让云舒棠查出了什么,再按照府中规矩处置,那她不就等于折了刘主管这个心腹?
见谢老太太气得不轻,梁氏只好推心置腹地劝说:
“母亲,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云舒棠这次明显生气了,侯府若是不给她出出气,那偌大的侯府不就等于断了开销?咱们只是顺从她的心意,把刘主管交给她调查而已。贪点钱也不是什么大事,舒棠向来顾全大局,维系侯府安稳,不会把刘主管怎么样的。”
谢老太太心疼得要命。
但想到云舒棠这次态度如此坚决,谢老太太心里感觉一阵后怕。
她生怕偌大的永宁侯府没人养活,只能暂时答应将刘主管交给云舒棠调查。
云舒棠听到消息后,立刻赶往大厅。
大厅里早就跪满了乌泱泱的人。
各房都有奴仆被抓过来,跪在最前面的就是刘管事。
云舒棠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最前面的刘管事,手指不由攥紧。
她终于逮住这个刘管事了。
老太太护着刘主管的时候,她不能将刘主管怎么样,毕竟老太太都不肯让人将他带走。
但现在,是老太太亲手将刘主管送到了她这里来。
她就算先斩后奏,老太太又能拿她如何?
刘管事也注意到了云舒棠,嘴角扯过一抹冷意。
今天这里跪着的,几乎各房的人都有,甚至还有一些各房心腹。
奴仆的钱不少都落进了各房主子手里,她敢处置这些奴仆,就等于得罪各房主子。
云舒棠作为主母,最重要的就是维系各房安稳和人心,她敢处置这么多人吗?
更何况,他还有老太太这个后盾。
想到这里,刘主管挺直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