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棠喉咙几近哽咽:“娘亲在呢,娘亲一直都在。”
这时,红袖端着热水进来,小心禀告道:“夫人,少爷还在外面等着呢,您看……”
“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呢!他书读完了吗?赶紧让他读书!连书都读不好,还想让皇上给你册封为世子的诏书?作为侯府嫡长子,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将来如何担当大任?”
她震怒的声音,也如实被外面守候的谢瑾瑜听了去。
谢瑾瑜不由攥紧拳心,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亲最近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在为他的仕途着想。
可为什么,他却感觉母亲那颗心疏冷得不再让他能琢磨透彻呢?
他实在想不通,但想到云舒棠那番话确实为他好,只能转身离开。
云舒棠带小军追回到侯府的事情,迅速在侯府传开。
梁氏和谢老太太听后震怒,立刻要到幽篁轩来找云舒棠算账:
“混账东西!小郡主是长平王府的人,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长平王将小郡主当成宝?她就这样将小郡主带回侯府,长平王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把咱们侯府掀翻?”
梁氏也不由皱眉:“舒棠平时最知轻重,这次怎么这般不可理喻?”
不料这时,谢瑾瑜却主动站出来,拦住两人的去路。
“祖母,曾祖母,我倒是认为母亲的做法可取。”
他将云舒棠的意思转达给了谢老太太和梁氏。
谢老太太和梁氏一听,都不由皱起了眉头:“她竟然想用这种办法接近长平王?”
“确实如此。”谢瑾瑜道,“而且孩儿还从红袖那边听说,母亲竟然会使用医术;之前就有长平王府的人请求母亲帮小郡主看病,只不过被母亲回绝了。”
“所以我认为,倘若母亲真能医治好小郡主,将来或许还能从长平王府获取情报。”
话虽如此,可谢瑾瑜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已的算盘。
他看得出来,小郡主对云舒棠感情很不一般,倘若长平王府真的能接纳云舒棠,他们永宁侯府就等于在长平王府内部安插了一根钉子。
必要时,甚至可以设计让云舒棠在长平王府失身……
能用她的身体,换来永宁侯府的未来,也算是让她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这……”谢老太太也是眼明心亮之人,听到这话也已经有了自已的盘算。
但她始终没表现出来,而是怒拍桌面道:“那就让她明日一早,去长平王府下跪道歉!”
很快,谢老太太那边的消息,便传到了幽篁轩来。
云舒棠唇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将这永宁侯府的嘴脸再次看得清楚明白。
果然,她只需要编造出一个有利于永宁侯府霸业的借口来,就能让他们彻底站在她这边。
说到底,还不是将她作为接近长平王府、获取情报的工具吗!
“真是可笑!”
云舒棠啪地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吓得身边的丫鬟碧莲身子抖了抖。
也让她手腕处佩戴着的精致手镯从衣袖里滑落下来。
云舒棠眼眸危险一眯。
碧莲不过是侯府的二等丫鬟,月银极为有限,且她进侯府之前,家里已经穷得靠卖身葬父,而这块手镯最起码价值数百金,碧莲又如何能佩戴这么昂贵的手镯?
云舒棠眼帘微垂,淡然的嗓音听不出情绪:“碧莲,你自进幽篁轩来,我待你可好?”
被突然点名,碧莲身子下意识抖了抖。
“夫人替奴婢葬父,保奴婢吃穿不愁,待奴婢自然是很好,奴婢感激不尽。”
云舒棠啪地拍在桌面上,声音陡然冷沉:“既然你知道我对你有恩,那你为何还要吃里扒外、背叛我?这就是你所谓的感激不尽?”
碧莲脸上飞快浮现一抹慌张,她连忙跪下来:“夫人何出此言啊,奴婢不懂……”
“不懂?”云舒棠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茶,唇齿留香,浅淡吐出的话却是不怒自威:
“碧莲,你跟随在我身边的时间已经不短,我的性子我想你应该明白。但凡是背叛我的人,恐怕没有谁会有好下场,但倘若对我忠心耿耿之人,我绝不会亏待她。”
前世她确实对云舒棠忠心耿耿,后来哪怕她受到侯府的金钱利诱,她也只是拿走金钱远走他乡,并未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且临走前还留下纸条叮嘱她小心某些陷阱。
对于碧莲这样的人,云舒棠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她既然心软,那她干脆就利用碧莲心软的性子,对碧莲循循善诱。
“你跟随我以来,我给你零用开销,都比其他各房多出好几倍吧?按照我的财力,你今后几十年里都不愁吃穿,可你一旦拿了别人的,只是图了短期利益不说,还会落个背叛主子的名声。那你觉得,你既然已经背叛了我,对方会安心将你留在她身边吗?”
碧莲被吓得身子一抖,心中对云舒棠的愧疚之情,如决堤般奔涌而来。
她眼角含着泪,突然使劲将头磕在地上:“夫人对不起,是碧莲不该贪图小便宜……”
她是真心感谢夫人的救命之恩,也发誓要对夫人好。
可这手镯戴在她手上的时候,从未见过这般有价值之物的她,不知怎么就被迷晕了头……
云舒棠唇角扯过一抹冷笑:“那你说说,到底是谁指派的你,你又做了什么事情?”
“是侯府大门处清扫庭院的小厮,他将这枚镯子送给我的,他说有些东西向送给夫人助眠,所以我便按照他的吩咐,将他塞给我的包裹埋进夫人庭院的海棠花树下……奴婢当时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奴婢打开包裹,里面确实装的是助眠类的草药……”
“糊涂!”云舒棠声色俱厉,“倘若真是助眠类药草,又如何给你如此贵重之物?”
“马上将东西挖出来!”
云舒棠吩咐完,碧莲立刻战战兢兢地带着红袖去挖东西。
将包裹打开,云舒棠不由深深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面看似装的只是助眠类的草药,但药材包再拆开,里面竟然是几个扎了针的草人!
巫蛊之术,这可是但凡沾上了,就会流放甚至满门抄斩的重罪啊。
对方分明就没有给她留活路!
“夫人……”碧莲看到这已经吓得快说不出话来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
云舒棠脸色不太好,如今府中想要她命的可不止一人,这个小厮究竟是谁的人呢?
这时,墨梅从外面进来,禀告宛姨娘有要事相商,且身边押解了一个丫鬟。
云舒棠赶紧将东西装好,命人将宛姨娘请进房间里。
宛姨娘一进院子,便慌张查看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后,才砰地跪在云舒棠面前:
“夫人,我是特地来向夫人请罪的。我意外发现院中丫鬟画霜近日异常开心,且暗中调查得知她酗酒的父母突然还上巨额赌债,所以确定她被人收买,于是立刻将她带来见夫人。”
“贱婢!还不赶紧将你干的那些好事全都说出来!夫人可不像我这般仁慈!”
画霜已被打得浑身满是伤痕,见到云舒棠后更被吓得痛哭流涕:
“对不起夫人,是大门口的顺子给的奴婢好处!他知道奴婢跟沈姨娘房间的丫鬟姐妹交好,也经常出入雅竹苑,所以请奴婢趁去雅竹苑跟姐妹见面时,趁机从雅竹苑带走几样值钱的物件……奴婢想着雅竹苑里,沈姨娘的东西无数,少几件也不会有谁知道,于是便做了……”
云舒棠听着画霜的话,唇角淡漠一笑。
她知道了,原来宛姨娘这是抓住机会,就来向她邀功、并表现合作意向了啊。
但宛姨娘恐怕自已也只是想利用她,看她跟沈攸宁争个鱼死网破。
至于这宛姨娘的话能不能全部相信,她也得留个心眼……